九十多年前中国出了个挺身为工人说理大律师施洋,不知道的可百度一下,现在,石家庄也有个当代女施洋,她就是——“穷人的律师”刘秀珍。
刘秀珍我得叫刘姨,享年八十岁,得知刘姨去世的噩耗,真心想送她一程,但知道刘姨去世消息时,已经刚开完追悼会。
刘姨儿子潘玉鉴是我哥们,他知道我一个人带孩子还得挣钱太忙,没通知我,如果说我想为哥们送他妈,这是我要去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刘姨的为人,刘姨这些年做的事,感动了我们周围许多人,感动了石家庄,感动了河北,刘姨才是真正能上感动中国那档节目的人。
刘姨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律师,但她这几十年所做的事可不普通,她是个专为穷人打官司的大律师。
她帮助过的人成百上千,她办过的许多案子成了经典,推动了法律进程。
李素玲是安徽蚌埠火柴厂医务室的一名主治医生,1995年,她被以顶撞领导为由做违纪处理,罚款200元,安排去装火柴、看自行车……李素玲赴全国总工会寻求帮助。时任全国总工会法律部副部长王敏向她推荐了刘秀珍律师,李素玲不远千里来到石家庄。二话不说,刘秀珍南下蚌埠。1997年7月,刘秀珍将调查情况反映给全国总工会法律部:该厂厂规厂纪违法,职工合法权益严重受损。8月起,《工人日报》发文披露了该厂厂规厂纪违反《劳动法》、对职工滥施处罚等问题。之后,《工人日报》发起了“企业应建立什么样的厂纪厂规”的大讨论……新华社、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法制日报》、《经济日报》等先后予以报道,不仅推动该案依法解决,而且推动广大企业依法制定规章制度。
2014年10月,已经退休的李素玲从网上得知刘秀珍律师做了大手术,和同事结伴坐火车来看望。她说“没有刘律师,就没有我的今天。”
刘姨的儿子潘玉鉴是我发小,他和他妈一样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就是那种能交往一生的朋友,从小在一起很少听他谈过他母亲,但知道他母亲生活很节俭,对那些需要帮助的职工则从不吝啬。
潘玉鉴从小记得,他妈遇到有理没钱打官司的,就领回家,管人家吃喝往宿,自己出钱帮人家打官司维权,他妈常说:用法律、用自己一颗正直的心,为每一个遭遇不公正对待的普通人讨回尊严和公道。
在这被权利和金钱泯灭良知的社会,有这么个老太太,不为钱不为利,只为遭遇不公正对待的普通人讨回尊严和公道。
她不是当代施洋,她是谁?
刘姨让我我感动,我为刘姨儿子潘玉鉴自豪,刘姨可能不是亲生儿子的个好母亲,但她是许多受到伤害普通人的好母亲,在刘姨眼里,只要你受到伤害,你有理,你占理,她就帮你把官司一杆子打到底。
1988年,石家庄市显像管总厂以职工严重违纪为由,将职工刘学俭开除厂籍。年仅20岁的刘学俭深感不公,向石家庄市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提出仲裁申请,此即石家庄第一号劳动争议案。当时,刘秀珍还在石家庄市总工会法律顾问处工作。该案从劳动仲裁一直打到最高人民法院,走完了共和国所有诉讼程序,打了8年。1996年1月,刘学剑拿到最终胜诉判决书,1996年7月,本案执行完毕,刘学俭拿到了补发的工资及其他收入。刘秀珍收取的代理费不过20元,她去最高人民法院22趟,为了节省费用,她坐夜车走,到北京办完事儿再坐夜车回石家庄,就这样她还搭进去上千元差旅费。案子办结,刘姨也已经退休5年。
这样的“穷人的律师”你见过吗?
十几年前我哥们高伟,于福林为刘姨做了一档节目,在央视东方时空播出,刘姨做客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栏目,她的名字、事迹和所办案件,也时常出现在《工人日报》、《河北日报》、《燕赵都市报》、《河北工人报》等媒体上……
刘姨的知名度很高,她完全可以把知名度当成挣大钱的资源,但她专为穷人打官司,不是减免律师费,就是分文不收,甚至搭钱,垫钱帮别人打官司,为弱势群体打官司搭钱的事却数不清。
这样的“穷人的律师”你见过吗?
我烦网络上的愤青、愤中,他们没有真实的魂灵,只有无聊的遣责,只有疯狂咒骂的神经,只满足当虚拟世界的恐怖分子。
还是干点实事吧,我说段刘姨的事,让你们真的愤愤。
替职工维权是有风险的。因她代表职工打官司多了,有个企业老板和当时省委书记程维高是铁关系,先是让刘姨的同事或朋友劝一劝她,别跟着职工“瞎折腾”。刘姨说:我是有条件、有时间、有精力换种活法,受了委屈的职工有的选择吗?国家有了“劳动大法”,职工要求的也是法定的最低权利,我不帮着职工维权,难道让职工用脚投票,或者酿成极端事件吗?!
为了替职工维权,66岁的刘姨,蘸着自己的鲜血,向有关领导写下“血书”……
2002年,程维高幕后亲自干预,刘姨的律师执业证在程维高的授意下被收缴了。但刘姨就以“工会退休干部”的身份,代表职工一直出现在法庭上。
历史也是邪不压正,程维高前秘书李真案发,并被法院一审判处死刑,幕后操手程维高被拿下,比刘姨早死五年,儿子程慕阳现在是红色通缉令中所列的涉案逃犯之一,早晚也得让习大大弄回来。
几天前刘姨走了,夺走她生命的不是邪恶的权势,是更邪恶的低分腺胃癌。
这癌我非常熟悉,我最亲爱的人也是被这癌夺走的。
刘姨临走前还惦念着她为老百牲打的最后一场官司。
她走了,法庭上,替她出庭的律师读着她亲自写的代理词。
刘姨的告别仪式我没去,听说那天细雨连绵,许多人站在雨中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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