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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第八颗星

主楼

发表于 2015-5-11 17: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你知道什么是特供？

　　伙计坐在我左边，同学聚会，难得一见，自有好多话，这桌那桌聊得几乎要把房顶拱破。人声嘈杂，和白酒啤酒混在一块，分不清哪一句孰轻孰重，喝得都有些高了。我也晕了，但能分清位次，没办法勉俗，伙计是今天的灵魂人物，官居正局，自然坐最重要的中心，若我无公职，不会坐他的身边。同学们都闹，说你俩是吃了多少年公家饭的，有资格，你们不坐谁敢坐？以后有点大情小事求到你俩门上，别扭头不认就烧高香了。伙计正局级六七年了，我在单位离正局属于八竿子之外，只有点好名声，看那些副科正局们优越。伙计也在优越，优越得都秃顶了，正局是响当当的领导，手握权力，亲历亲行，日思夜想，胜任这一职务自要呕心沥血干好更高层次领导交办的一切。严重了，呕心沥血有些夸张，在官场要没几把刷子能成？殚精竭慮啊，付出的代价是头发减少，于是伙计秃顶了。我看着他，他没喝酒，清醒得很。我问，你到我空间看那篇《特供》了？

　　嗯，伙计，不是我说你，别写这方面的，就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做了就有人知道，写了就有人看见，万一捅到你领导那，可能会造成坏印象，再进一步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听我的，删了，以后别图一时爽快胡乱下笔，你不知道水多深火多热，别给自己惹麻烦，找不肃净。

　　哦，我考虑过，兴他们享受特供，还不兴我写一篇？

　　那我给你上一课，你知道什么叫特供？

　　首先说啊，我买不起特供。其实就是专供，以前某些产品冠以专供两个字，就显得更贵重，是达官贵人富商享用的，普通人舍得花钱买，吃了喝了也就有了那种达官富商贵人的感觉，哪怕就那么一会一次。

　　你啊，伙计打断我，白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井底之蛙的浅见？你说的那只是浮在表面的，你还隔着一堵墙呢。再深一点，什么是特供？

　　我有些智力不及，却又不甘心显得无知和浅薄。读了二十几年的书了，肚子不是狗肚子，胸里还是有点墨水的。

　　我记得看过一本书，关于清朝咸丰帝的，一个大臣忘了名了，说他去避暑山庄汇报。咸丰帝忙啊，大臣在外边跪候，老半天没动静，旁边也无侍卫人等，他就四下里打量，看到桌几面上摆着葡萄，个个鲜艳欲滴，让人嘴馋。趁人不注意，他偷掐下一个，反正多得很，谁会查清有多少？少一个没谁找对。这也叫沾皇帝的雨露和天恩浩荡了，吃到嘴里很幸福的感觉，却不成想这葡萄还有另一种功用，吃下去不久，小弟弟就一柱擎天了，勃发了欲火，涨得难受。这要在汇报时让人看见，成何体统，他只好告退了，弯着腰不敢直身。伙计，这葡萄是特供吧？那时有能工巧匠，居然能把春药弄成葡萄样！

　　伙计听后也笑了，换成你，你也想来一颗特供吧？

　　我哪有那福分，不只是生不逢时。扯远了，你说这是不是特供？

　　伙计点头，历史上唯皇帝至尊，衣食住行都最高规格，别说平头百姓，连那些一品大员也有没见识过的。这是历史，你说现在的。

　　我听说过，有一种桃，个大皮薄，肉厚汁多，鲜甜异常。不像咱们吃的桃，吃的时候只用一根细管，往桃上一插，就如吸果冰，最后只剩核和皮。听过这种桃唯此一处，面积不过百余亩，一般人二般三般人吃不到。

　　哦，有这种桃吗？

　　道听途说，但凡传出来，肯定有，耳朵不是假的，听到的总有一分真。

　　嗯，还有吗？我先听听你的。

　　有啊，说现在的。暂时不说领导的，说体育方面的，全国十几亿人，足球就是踢得连上帝都哭了。听说那饭食都是特别的，比纯绿色还绿色，比纯天然还天然，没一点添加剂，更何况兴奋剂？面粉、肉蛋、海鲜，还有更不知道的食用，全走特供途道。对比咱们，拿这一桌的菜和酒，专家说了，添加剂不下百十种。我们的体质历经多重毒害，正变得更强了。你说他们吃着特供，专供他们打出国威，怎么就太差强了？

　　什么虫子钻什么木头，有更深层次原因，咱们都门外汉，属于擀面杖了。你还有再说的？

　　有啊，再说就到你这层次了，我不想说了。

　　没事，我很纳闷，这里头有我的事？快点说，到底和我有多大的关系？

　　还是别说了吧，喝酒喝酒。

　　你又给我卖关子，只要你说，先别管对错，你说了不让你白说，我车后厢里有好酒，要不要？也不多好，百十块以上的，你拿一瓶尝尝。有润笔这一说，你可以润润嘴。

　　那我说了。伙计，你是正局，行政级别，工资高一块，起码差三五百，这个按套路出牌，用不着眼红。真事，伙计，叫你说，是不是按月有话费补助？一个月一条烟一斤茶？可能还有别的，大概正局和副科更有分层的待遇。

　　哦，这个啊，早给掐了，就剩电话费这一小块了。伙计，这点小待遇你也眼热啊？那你看到班子成员一周七天全勤？看到过承上启下的劳心劳力？看到过没自己多余的时间？看到过开班子会时的被批得面红耳赤？你啊，怪不得一直边缘化，眼里只看到财物，看不到别的。你以为当领导的容易？都是人，活着不只为财，是为更多人解决问题。我不是吹牛，我一步步熬到正局，和领导熟了，不是靠投机取巧也不是迎合奉承，更别提请客送礼。领导需要的是才，一个人要集合更多人的智力，统一形成合力，干成干好方方面面的工作。同志加关系，像哥们样无话不谈，哪怕当倾听的，时间一长，自然不愁当官升官，如果仅仅凭请客送礼，任何事给领导抹黑砸锅，官帽子早戴别人头上了。这其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不在其间，无法体会到的。说回来，你认为这点是特供？那你大错特错了，念叼歪了，今我给你正过来。这可不是一时能学得了，如果是课堂，我判你的卷子零分。

　　我苦笑了，这点鸡毛蒜皮说出嘴，我肯定小肚鸡肠了。伙计看出来，接着问我。

　　为什么会这样？你考虑过？一门心思钻进书里，琢磨透了？

　　因为你是正局？因为我不是。

　　该罚你三杯，越喝越糊涂，真朽木不可雕。

　　那怎么着？

　　你要思考为什么我是正局，你为什么不是。

　　正局有人求呗，我只一味求人，别人芝麻大的事我也办不成。对了，伙计，这是管得严了，手脚不敢明目张胆了，你是正局，握有比我大许多的权力，必有人求的，都得意思了，按说也属于特供，更隐秘罢了。

　　伙计眉毛一动，喝你酒，扯远了。

　　那你刚才说了，车后厢里有好酒，怎么来的？你说啊。我没用力喊，小到二个人听见。

　　拿你当真心，你还想喝不？

　　唉，也就你给我一回特供了，多年的老同学了，当我没说行不？别往心里去，一阵风刮散。

　　转得挺快，不愧读书人，叫你说，读书写文章为了啥？不能只为爱好。

　　读书写文章譬如就医行医，医有良莠，著书人也分好歹。都喜良医名医，因为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医病却难医命。而好的著书人比良医名医更珍贵和稀缺，要弘扬正能量，剖析人性和社会，唤醒爱心和良心，让天地万物更加澄净，文以不朽，千万年存传，能积莫大的功德，只是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沉淀。

　　行，这点我佩服你，说的好，别只耍嘴皮子，我希望你做到这样。从本质上讲，书是识字人的特供，越多越好，读书破万卷，才有一支笔来倾吐。书里的一切情节都是现实中的人写的，笔是中性的，更带有褒贬，因为人性复杂，正如存在即合理，良善的和凶恶的同在，为什么对良善仰视对凶恶的深恶痛绝？有的借良善挂羊头卖狗肉，有的借凶恶逞一时逍遥。近良善而远凶恶，有时不发一声，更别提挺身而出。你看吧，书中也这样，良善与凶恶争斗，人们乐见于大团圆而不喜悲剧收场，一支笔写得出运转自如，也如当官的层次。管中窥豹到洞彻天机，文人墨客也有高低。

　　是了，伙计，你说到家了。

　　叫你打断了，我接着说。有畅销书，有大师级。

　　更有我这样的许多，写不出柴米油盐，没特供的稿费。

　　那你有更多的时间和可能，就像你现在在官场的边缘，还没悟到晋身的途径。可你不能仅仅深入书中，别对某些暗的只一个人吹响号角，你还不具备充足的能力和实力。我还不知道你？就一书生，躲进小楼成一统吧又不甘心，让你冲锋陷阵吧又没手执牛耳，归根到底还是牢骚满腹，叹自己时运不济或意有所指。吃不到葡萄就认为葡萄酸，这最要不得，特供是对某些人特供，用上自有用的道理，你说你是不是也想？

　　想也白想，就像再进世外桃源，找不到路了。

　　所以你要明白，你还得锤炼，锤炼好你的文章，即使做不到文雄，也得让人读后有益，而不是和你合拍一起牢骚。你要做到文强，文中的强者，文字里有盐有钢铁，在读者心中能锻造出刀剑，唤出更大的力量，不只抨击不公和阴暗，当然要炉火纯青，更要讲策略，武功秘籍还有八八六十四式呢。你说是不？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这样的正局再多一些更好了，要么造福大众，要么为害一方，都琢磨透了，伙计，下一步你有副县正县的可能。

　　又给我戴高帽了，我这点体悟微不足道，更有不知的，对于更高层次的领导来讲，我看不到更远。但万变不离其宗，科技让一切更简易，却永远难以左右人，人是永远的强者，我不是，你不是，但绝对有人是，自古以来不缺。这是一把双刃剑，就看怎么出招了。造福的长存，为害的遗臭。

　　你比我强，起码有特供，我有时连见都见不到，很多时听都听不着。

　　那让再让你听听。有强者，对比之下其余的是弱者，即弱势群体。强者有特供，是因为占据着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资源。在和平年代，弱者依靠强者的佑护，也就是活得尊严活得有幸福感，强者一声令下，政改体改都是为了大众百姓的安身立命，责无旁贷，让更多的人心拥戴，才是立政之基。当然，放到乱世时，强者和弱者会互换，可你要明白一点为什么互换，得民心者最大，让更多的人吃好喝好穿暖是比天还大的事。现在条件好了，要求高了，也在一步步改善和提高，在缩小差距和减少矛盾。这不是冠冕堂皇，也不只劫富济贫，在这位上，尤其是高位上的，思谋更深远，为大众的福祉在鞠躬尽瘁，带领着官员们为大众铺就小康之路。正如刚才说的，其中有变质的，潜伏或显露，拿下和法办会得到更多大众的鼓掌，不排除有你这样的人兴灾乐祸。

　　切，我才不兴灾乐祸，七灾八难好不容易熬成的，让自己一手败坏了，牢房里再后悔再流泪也为时己晚了。

　　哈哈，还嘴硬，要不你还挂着我的酒？朋友多，送的。

　　我怎么没这朋友啊？不如你这么多。

　　所以你落后了，官场你没戏了，文场你可以浓墨重彩，我看过你的一些文章，包括那篇《特供》，借包子象征和意会更大的，也算用心良苦，能振一下眼睛和耳朵，大肚量的应要谢你才对。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别有一双小鞋特供给你。

　　唉，话己说了字也传了，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怕也无法躲避了，该来的就来吧，希望有一份阳光的特供了。

　　对了，伙计，今天聊得也别写了，以后找我玩没好酒。

　　没事，十块二十的对得住我，再说也想戒酒了，身子骨老了，架不往半斤八两，还想多活几年，历练历练更多的文章才是根本了。

　　好，希望伙计多年后成为大师。

　　说不准江郎才尽，和当不上官一样。

　　但你要求文章比你的命更长，哪怕有一篇不朽得流传。

　　就在我俩聊得入迷时，别的同学说，你俩真是吃公家饭的，聊得对撇。吃公家饭滋润吧？风不吹头雨不打脸，比我们这些下力的强百倍。吗特供，不扯远的扯眼前，叫我说你俩这才是享受着特供。可要端稳啊，别打破了，你看电视上报道的，多可惜多可恨。

　　我俩异口同声说，不值一提，比起电视上的，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我心想我差着三十六万里啊！

　　伙计说，等我退了休，给你看大门去，你那厂子那么大，到时给我留一份外块，我可认识很多人哦，对你百益无一害！

　　都笑了，这场酒喝得真值。

　　散了场，我还挂着酒。伙计说，我到公园南门那等你去，人太多。

　　我又不傻，骑电车赶到那，伙计打开了后厢，就这几种，都不多了，你可着劲拿，等你有了稿费请我菜就行。

　　我只选了一瓶，白板。抱在手里窃喜。

　　说实在的，这是特供的，市场上买不到，专供特定消费者，一瓶二百多。

　　你那朋友够铁的。

　　伙计一笑，别往外传啊，不是闹着玩的，而后开车走了。

　　望着远去的车影，我若有所得又若有所失，难改本性，似乎知晓一切又对一切无知，我还是我吧，最好有改变，变得更满意和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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