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4-1 18:30 编辑
过 桥
文/三棵树
山里风硬,凛冽的西北风席卷着细碎的雪花如刀割。西施裹紧棉衣臃肿地走过那座浮桥,桥下残冰如蛇。走过一段路,来到穆村村口,西施心里顿时暖融融似初春的田野一样开阔。
推开一户大门,缕缕炉香引着西施径直走进一间屋子。一老妇坐一蒲团双目紧闭轻击木鱼。西施上前深施一礼然后焚香跪下。老妇头也不回问道:你又来何事?
西施指指棉衣下鼓起的肚子说:陌奶,我怀孕了,不信你看看?老妇斜视了一眼西施臃肿的棉衣,继续口诵佛号敲击木鱼。
你看,我真的怀孕了,都两个月了。西施急忙指指鼓起的肚子,脸上一片潮红。
这与我有关系吗?老妇漠然。
西施怔了片刻,说:你不是说我这辈子不能怀孕吗?
老妇无语,站了起来,然后望望。外面依然碎雪翻滚。
西施跪了少许,觉得无趣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走出院门又折回去,老妇站在院中,一脸沧桑 。西施嘴巴融动几下,夹紧锦缎棉衣说:陌奶,我真的怀孕了,我不骗你。
老妇脸上挤出一丝笑,勉强如同冷酷的灰色天空。不会的,你是装的,你骗不了我。
西施嘴巴抖动,尺长的粉面憋得紫红 ,随即从眼角挤出一滴清泪:陌奶,我承认我是骗人的,我之所以不能怀孕是受了那些臭男人的迫害所致,这么多年,那些臭男人无时无刻地都纠缠摧残着我。
回去吧,这些事说了多少遍了,真与我无干,以后别再来了,我这里佛门净地,不适合你来。老妇轻推西施出门,然后木门冷酷唱出吱呀的小曲。
西施裹紧棉衣,萎缩着脑袋,沮丧地走出穆村街头,走上晃荡的浮桥,朝洪村走去。洪村以前常去,那里有几个熟人,只是最近她们都厌恶自己了。
正踌躇不定时,忽听后面有人呐喊,西施回头一望,见有一姿色女人匆匆追来。西施一愣,此女人熟悉,乃是刘村一大户媳妇荷花,她这般惊慌何故?
荷花站住,上下打量一下西施,尤其是多看了隆起的肚子那块说:久日不见,终于有喜了?
西施洋洋得意,禁不住喜悦的心情咳嗽了几声才说:都两个月了,然后羞涩地扭捏起来。荷花一惊,定定愣了半个时辰忽然像发现一块玉似的说:妹啊!你无婚配也有如此响动,再说才两个月就显山露水了,真让姐们羡慕不已。不如请你去刘村我户族传授经验如何?我的那些妯娌多年备受无子之白眼,烦恼着都想撞棉花包。
西施看看天空,灰暗依然,但此时心情却像雨后穿透乌云的阳光一样灿烂。
暖阳如唇,红了西施的粉脸。西施穿一身霞色长裙走过那座浮桥,浮桥微动,忽感觉悠悠孜然。西施走进穆村那户门前,心里不禁掀起一拨一拨涟漪。
老妇正坐蒲团闭目养神,西施上前跺跺脚,故意弄出响动。老妇微睁,眼角飘过一丝光。
你不是说我不能生养吗?但刘村的荷花却请我去她族里传授经验?还专门建了一间孕儿实验室。河里的冰刚融化不久,妯娌里就有有喜了?连荷花都呕吐了几回了,这难道没有我的功劳?这次看你有何话说。
老妇嘴角翘了一下,眼角挤出两道皱纹后依然无语。
你说话啊?哑巴了?我这次真的怀孕了,我要和荷花她们一起生孩子,一起坐月子,享受天伦之乐。到时还要请你去喝喜酒,那时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妇站了起来,指指门外说:你回去吧,你这辈子是怀不了孩子的,天定的。
我为何怀不了孩子?你看你看,这次不是怀了孩子是什么?西施掀起霞色长袍,鼓胀的肚皮发出婴儿的呓语声。
瞧瞧,文曲星下凡,到时看你有脸说什么?西施愤然,粉脸有些扭曲,胭脂渣掉了几片。
你走吧,我还是那句话,你此生是怀不了孩子的。老妇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西施挽起袖子,正欲与老妇扯缠。门外涌进几个人来,有荷花也有男人。男人们一起攥起拳头恨恨瞪了老妇几眼,然后扶起西施坐上软轿边走边说:你来这干嘛?她就一疯婆子,整日神神叨叨;小心闪了你的腰,夭折了孩子。
这辈子你就在乎疯婆子一句假话吗?
夏花烂漫,河水叮咚,西施走上浮桥欣赏美景的同时摸了摸头上的伤疤。后面跟一男子,姿态妖冶恍如
东施。两人走进那户院门,院门大开,院脚老妇正荷锄一片蔬菜,菜色盈盈,甚是盎然。
西施看看老妇,并不说话。倒是妖冶男子说话:你这是冬虫还是夏草吗?
老妇愕然,反问:你不认识此物?
男子挺挺麻杆腰说:此等凡俗之物,岂能入大爷法眼,想我祖上,三代落第秀才,如今我也光耀门厅,混得一身光环,岂能是凡物都能识得?
老妇点头称赞。
西施娇嗔男子一声,然后甜甜拉老妇一把去了旁边说:你看到过如此美男子吗?床上功夫了得,就昨晚五起五落,幸福如潮水滔滔不绝,这次你相信我会怀孕了吧 ?
老妇摔掉西施的手,说:不能。
西施脸色失色,牙齿吱吱作响: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
那你先说说你头上的伤疤怎么回事?老妇慈眉看着西施。西施鸡眼转动四下,脸色有了烟色,掩着的紫红嘴巴忽的浪声传出:陌奶,那里怪奴家啊?都是荷花她们自己不争气,我说那是灵丹妙药,她们就信就吃?合该被老公埋怨,嘻嘻,哈哈,哦哦,吱吱,都是一群贱货。
这么说你还长脸了?老妇不由得皱纹动了几下。
陌奶,这次你就相信我能怀孕吧 ?昨晚人家都五次了,前晚还八次呢。你德高望重,一句话顶一万句话,她们那些人都信。我以后出人头地,装疯卖傻的幸福就靠你了。西施摇摇老妇的胳膊,嘴脚翘起。
我不说,你这辈子不能怀孕。老妇蓦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句话就难死你,我闺蜜咋就不能怀孕了?这几天我都上了九十九次了,我这功夫白做了吗?我闺蜜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咋就不能怀孕了?告诉你,我们清早都准备做B超,想想还是五胞胎呢,你承认你人老眼花吧,铁的事实面前还说假话?给我闺蜜说句软和话,就说她会怀孕的?
不说,说了也不会怀孕。
看来还是欠揍?男人愤怒地扬起了瘦弱的拳头......
西施拉着男人的手走上浮桥,桥身晃动,两个人也动,嘴巴啃咬一般。
秋果累累,飘香了桥头。西施头顶一手帕走上浮桥,浮桥微动,西施嘴也动:你们都不相信我,都去死吧,有朝一日我会怀孕的,以前都是那些男人所致,都是那些女人诅咒所致......
西施一遍一遍的正念道着,忽听桥下有人在喊:西施,最近没去刘村了?
西施手搭凉棚远望,见一男人正在桥下洗脚,此人认识,正是洪村新上任的村长。西施纳闷,此人会有何事?
西施紧走几步,娇嗔地应道:村长,何事啊?
施施啊,最近洪村新建了一间育婴室,想找一位经验丰富的育婴大师授课,不知你有兴趣否?
愿...愿意,我太...太...愿意了,村长你真是伯乐啊,我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西施太兴奋了,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有点纳闷,为什么你老怀孕却没孩子呢?桥底村长问。
村长大人你不知道其中原因,这么多年的苦水我可要好好给你唠叨一下。西施刚跑下浮桥,正要扑入村长的怀抱,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向着浮桥的那边旁边走去。
西施到了一棵大树后,四下看看没人,顺手扯了几把发黄的野草,塞进肚子衣服底下。
西施重新走上浮桥,看看天空,天高云淡;看看远处,硕果累累。西施心情愉悦许多,她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大声地和村长说话:村长啊,你说我这人咋又怀孕了,这次还是八胞胎呢?我得给洪村人好好传授一下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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