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生生相错。
题记
那个溪,叫海棠溪。两岸种了无数的海棠和垂柳。每到春季,海棠花开,伴着青葱嫩绿扶岸低垂的柳枝迎风送香。而海棠花谢,便是垂柳依依的浓荫匝道。海棠溪上有一座桥。桥中间有一曲回廊。干净整洁的廊桥像一道彩虹凌架在海棠溪上,溪边一侧有几个新建的住宅小区。其中一个叫香榭丽舍的仅靠着海棠溪。中间只隔了一些草坪花木和一条干净的柏油路。柏油路笔直宽敞,看上去并无许多车辆拥堵,让人觉得十分的舒爽。
在香榭丽舍小区的一栋十八层高的住宅楼的十六层里,住着一个男子。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溪边的风景和公路上的车辆,连廊桥上或倚或走的行人也历历在目。
她爱那男子。海棠溪一年四季的景致,男子给她发过无数次图片,她熟悉那里。他曾对她说,敏,我总是想,不经意哪天,你便会忽然出现在那桥上,出现在海棠溪边的风景里。她笑了,从这话里,她听出了他爱她。
对于这个问题,起先她一直狐疑,以致她曾几番考验他。
那个愚人节,她就爱他无法自拔。她跟他说和家里闹翻了,一早飞的赶到了F城。联系不上他,就直奔他所在的城市。到了他常去的小山。春天的夜晚她丢了手机、钱包和一切证件,正一个人举目无亲在山顶上吹冷风。他信了。放下手中的一切,关了电脑立马就要去寻她。看到他如此心切,她觉得,他爱她。
还有一次,她受不了他的若即若离,又试图考查他一下。就跟他说,楠,这个月我定了二十九号机票去看你。我无法忍受这种思念的煎熬了,你做下准备吧。他回她,傻妮,这大冬天的,我这儿满目疮痍,四野枯槁,哪有啥好看的景致啊。再说这段时间我也没空陪你,等等吧。过段时间青山绿水、柳绿花红你再来,我们一起拍拍照。我还要健身,不然出去玩都没体力支撑。
看他如此慌张,说还要健身以待,看来他是愿意见她的。她明了,他爱她。于是她在这边咯咯地笑出了声。傻瓜,这是几月啊?他回,二月啊。她又问,这不结了么,二月拢共几天呀?他恍然大悟,方才明白她又逗了他一次。
后来,她越发地察觉,在他心里,她明显有了一定的位置。以前隔三差五他们聊一次,到如今,几乎每晚他都要找她说说话。而且临睡前,还要跟她说晚安,敏,我爱你!
这让她很知足,顿觉幸福满满。有一天她又突发奇想补了句:尽管你说的不一定是真话。尽管或许你对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我还是非常愿意听你这么说。
第二天,他醒来,看到这些留言,似乎很生气。就说,既然你根本不信我,那我以后就不再说这些了。看他如此反应,她如被冰雪,仿佛瞬间从一个温暖的春天走进了彻骨的寒冬。既如此,以后不再害你受累,你就勉为其难吧。她这样回他。然后两两无语,彼此一串省略号。
接下来,虽然他们依然在Q上交流,但谁都不再提此事。而到了临睡前他也真不再说那话了。她明了,他在赌气。她佯装不知,然后早早入睡。第二天她却收到他的信息,那是他头晚深夜发来的。他讲了他从前的故事。她心想这跟我有嘛关系,我又没犯你前任一样的错误。
然后又是一个愚人节到来,她不想这样和他不好不坏地拖下去。她想赌一把,然后听天由命,其实她更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这个晚上,她跟他说,楠,咱们分手吧。既然不相爱,那又何必再纠葛。荧屏那端,他愣了许久。然后回她,你想好了?她说:嗯。
你怎能如此放得下?我哪里不够好?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从头至尾,我哪里有错么?他追问。
她回: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真觉得这样下去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却只会让彼此伤得更深。
他不再言语,恍若隔世般的漫长,她准备下线了。他却发来信息说他很痛,有撕心裂肺的感觉。问能不能不分开,他受不了。
她心中恻隐,傻瓜。然后回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想想。
愚人节?伴随着一个错愕的表情,他那边不再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她习惯性地上Q。想看看他是否在线。于是到她专门给他设置的那个叫“彼岸花”分组里,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五年后的春天,她已有了儿子。将儿子送到了婆母家,只身一人去了他所在的城市。
她来到了海棠溪的廊桥上,因为他不止一次地提到过,她会忽然出现在这座桥上,出现在这海棠溪的风景里。
桥下是平静的溪水,她已经是第三天驻足在这桥上了。黄昏即逝,暗夜即将来临,街道上已是华灯初上。
她一直没有遇到他,三天了,她在这座小城已经徘徊了三天,却始终没能见到他的踪影。
夜幕已然拉开,就在她即将黯然离开廊桥之际,她听见了身后不远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嘴里嚷着爸爸,爸爸,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从桥对面过来,一边收了掌心的手机,一边去帮他的女儿。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那宽宽的肩膀,儒雅的模样,如此地熟悉,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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