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雁过无声 于 2015-3-12 22:46 编辑
《爱情没有那么美》微信上她正听的歌,发在了圈子里。咋暖还寒,此刻窗外飘着雨雪,她倚着窗前暖气旁贵妃榻,慵懒的打发午间的时光,没有小资的飘着香气的咖啡,没有一卷书,她只是在开着手机寂寞的听歌,或并无情绪的点着一个个朋友圈,却不想和任何一个人说话。
她椎间盘突出一个多月了,没有好利索。那是从小就在家里干农活,又年纪轻轻嫁人后在夫家整天不怕苦的搬那些沉重的瓦片落下的病,她是个勤快的女人,躺不住,在家还是忍着疼做饭收拾家务。不过,有人问候,她会愉快的说:已经可以走下楼,出去过了呢。仿佛伤病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
从小夹在受宠爱的哥哥和学习很好的妹妹之间,纵然她初中就画得一手好工笔画,父亲也不喜欢她的样子,“笨不嗤嗤的”父亲有时会用嫌弃的口吻这么说她。邻居的男孩和她一样大,画的没有她好,初中毕业却去了大城市的美院,留在了那儿成家。她被父亲要求初中后就留在家里帮着干农活,重男轻女的父亲啊,她的抗争力量太小。然后日子就是15岁的她倔强的压抑,在家里就沉默着劳作,再也不和父亲面对面说话,也很少和家里人说话。终于有一天夜里,她忽然的在自己房间哭喊,父亲冲进去,她指着父亲狂笑,魇住了一般。父亲掐她的人中,母亲又拍又喊,她才如梦初醒。父亲开始思考,想着这样不行,送她出去学门技术吧,也接触一下人,她手巧,就送她去学裁剪,她比别人都学得快又好。还在这儿认识了他。
21岁,她结婚了,初恋结的果,是她那时觉得爱的人。因为上一次有一个机会出去工作而一下子破灭,因为她不答应能工作的条件:必须嫁给一个能提供工作的那个人,那是铁饭碗。她不同意,刚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整个家里,她一直觉得没人可以好好地交流,她的梦想,她的爱情,她的未来。她只想早早离开家,离开父亲的凌厉目光。结婚吧,奔着那个能给她带来温暖的人,不管那时他是没有户口的盲流,也不管未来会漂流到哪儿,也没去想什么有没有共同的世界观,就结婚了。婚前,父亲沉沉的声音教训说:受了委屈不能回娘家,没事可以回来看看。倔强如她,更加义无返顾。只有大妹妹小声的跟在穿着大红嫁衣的她耳旁边问她:你怎么能这么勇敢的就嫁了?你相信他能给你幸福么?
有了孩子,吵了架,有了委屈,那许多的疲累,她什么都不说,婆家的厂子外交事务她全部担起,回娘家,做她该做的一个女儿能做的事情,从不多话,像一列盛满货物的列车,行驶在日子的轨道上,路过你身边你可感应到她内在有一股力量和气质:沉默的、坚韧的、有数的、忍耐的,隐忍的、努力向上的…..许多年里,她完美的成就着自己,工厂、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四十岁的时候,父亲终于在他又一次病后她的又出力又出钱精心照料后,忍不住拉着她妹妹哭着说着自己的悔恨:对不起她啊,若是当年稍微支持一下她,她干什么也不会差了。她听了妹妹的学舌,只淡淡一句:再回到从前也许我也没现在好。她公公去世前,拉着她的手说: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儿媳妇了,不要怪爸爸偏心,都是我儿子,我不放心那几个。她哽咽着给妹妹打电话说:这么多年就落了个好名声。
她是寂寞的,敏锐而且易感,对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心里有着千沟万壑,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伐木填壑走近她的内心;精神世界的丰盈却没有人可以分享;身处郊远心里的天下却没有玲珑的友人可以解读欣赏;姊妹之间她感觉都有距离,儿子已经长大出外求学;工厂已经停工,她只要单纯收租就可以,老公早出晚归用着自己的营运证开自己的车,每日回来上交开出租车的收入,然后就是出去和一帮朋友喝酒打牌。每天,屋子里基本就她一个……
时光未老啊,韶华还在,她坚持着不去混迹在东家长李家短的飞短流长中,不去谈论衣靓车鲜的话题里。郁郁葱葱的春光就要来了,她靠着窗前的贵妃榻,听着《爱情没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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