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茶铺,怕开不了多久啦。
流光容易把人抛,是老了,且也累了。
想起当初这长乐坊是多热闹呵,东边儿打铁的阿李,别看他侍弄的是个粗活儿,其实肚子里满是诗书,光着膀子“铛——铛——”,那声响,厚实得紧,让人错觉整条街都在动。而他呢,却念起北方那位大人写的字儿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西边的阿长,也就我隔壁,模样生得,哎,都一直没找到婆家。那手艺却可巧着,再平常的料子,经了她手,就是件儿上好的衣裳了。都说这老天爷是公平的,没给她一副好容颜,却给了她一双名及遐迩的巧手了。天下纷乱,世道不好,人们都讲,长乐坊有了阿长,真是大伙儿福气,再穷的人家,都能有身儿好衣裳,物美价廉呐。
可就在前阵子,半个月不到,阿李跟阿长就都一先一后走远了。真望着他们去到那个世界,依旧可以吟诗侍铁,裁巾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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