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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和伯母一辈子没有生养,为了老有所靠,于是就抱养了一个姐姐,当我四岁时,又跟父亲商量,将我过继给他们做儿子。
印象中,伯母的脾气很坏,喜欢唠叨,还喜欢打人。经常看见她拿着扫帚满村子追打姐姐,还恶狠狠地说:“我打死你,打死你。”吓得姐姐撒开脚丫子奔跑,嘴里还喊道:“救命啊,打死人了啊。”听得人心里直发慌。
五岁时,伯母开始使唤我扫地,因为墙边角落扫得不干净,于是,罚扫,两次,三次,直到她满意时为止。小时候,因为扫地不知挨过她多少训斥。
有一次炕豆皮,就是将麦子和稻米混合在一起磨成米浆,然后,在铁锅里放上菜油,烧热后,倒进米浆,在热油的烘烤下炕成豆皮,类似于现在的锅贴,闻起来喷喷香。我偷偷地用手指掐一小块放进嘴里,真香啊,还没回过味儿来,就见伯母用那炕豆皮的铁锅铲照着我的小脑袋就是一锅铲,嘴里还叫骂道:“偷嘴,不像话。”顿时,眼冒金星,疼得我眼泪直流,心想,到底不是俺亲娘,心肠真毒啊。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女人不生养不知道心疼子女,果然。
伯母跟奶奶的关系不好,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跟大多数中国家庭的婆媳关系一样处理不好。都说奶奶心疼长孙,这话不错。奶奶经常喊我到她房里去,不是给点零食,就是放一块冰糖在我嘴里。次数一多,就被伯母发现了,她警告我说以后不准跟奶奶来往,否则,就不客气了。我想,这也就是吓唬我吧,不会当真的,没当一回事。
不曾想,大祸临头。夜里洗脚时,正将双脚泡在木盆里,哪里知道伯母突然拿出一把菜刀放在我的大腿上,恶狠狠地说:“说,以后还去找那个老不死的不?再去的话,我就将你的大腿砍下来。”看着那把明晃晃的菜刀,我吓得直啰嗦,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了,再也不去了。”乖乖,偶的个天,脸都吓白了。
现在想想,我这人胆儿小,怕惹事,就是那时候吓坏的吧。
伯母身体不好,据说胸前长了个瘤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乳腺癌吧。我每周都会拿着医生开的药方去离家十里远的镇上药铺去买药。那药铺的柜台很高,我踮着脚才能把那药方子和钱递上去。拿了药,再急急地往回赶。
晚上,我跟姐姐忙开了。我趴在地上烧火,那半干的棉花杆儿烧得直冒青烟,熏得眼泪水直流。姐姐则忙着熬药,然后,再把毛巾放进药汁里浸泡,吹吹拍拍拧干后给伯母敷在胸前,伯母像女皇一样躺在竹椅上,看样子很是享受。如此这般,忙碌了大半年了吧,后来,伯母的病居然好转了。可是,白天,她照样打骂我们。我忽然觉得好不明白:我们姐弟俩如此对待她,为什么就换不来她对我们的半点好呢?
后来,我们终于长大了,有一次姐姐跟我聊天,她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她老人家万一那天过世了,我哭不出来怎么办?”我说:“那有啥,哭不出来就不哭了呗。”没想到姐姐难为情地说:“作为女儿,不哭总有点说不过去吧?左邻右舍会嘲笑的。”
伯母去世的那一年,我端着她的遗像,低着头,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一点忧伤的感觉都木有。倒是姐姐披着孝,趴在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娘啊,你走了啊,你辛劳一辈子,也没享多少福,你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打我和弟弟了啊。。。。。。”
听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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