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知己编辑部 于 2014-12-23 14:30 编辑
在我的家乡,赶集赶会最好的食品是包子(水煎包)油馍(油条类,但比油条做得精致好看些)糊辣汤,居家最好的食品,就是饺子、捞面条了。捞面条一般都是过那些不太重要的节日,或者有客人了,沾光吃上一顿,至于饺子,就只能是春节时才能吃到的,一年之内也就是那么三顿两顿,更加难得,更显得宝贵。 很长很长时间,我都以为是过去生活拮据,才形成了这样的饮食习惯。改革开放后这么多年了,温饱解决了,生活富足了,但农村也还是这么个习惯,最大的改变是过节和接待客人的规格提高了,变成了城市人的几个盘子几个碗,酒肉招待。但过年的习惯依然,还是饺子,好像不吃饺子就过不去年,撇在了年这边似的。老家有这么个说法,叫好吃莫过饺子。 后来想想,什么是习惯?源于何处?应该是源于一种传统吧,传统培养了习惯,习惯又继承和发扬着传统。 1988年,我因病休息,一位朋友热情地邀我到福州去,一边游玩一边养病。在福州,满街满城的海腥气味,几乎清一色的大米饭,弄得我没了胃口。于是满大街地找北方的饭食,能见到的也只有水饺,山东水饺和东北水饺,看来,最能代表北方饭食的就是水饺了。买来尝一尝,都有浓浓的酱油味,酱油遮味,少了饺子应有的鲜香。 福州的同行带我和朋友去海边的长乐县吃海鲜,挺好,所有的海鲜都是一种原汁原味的清蒸。更难得的是长乐人都亲切热情地称呼我们“老乡”,让人心头好温馨好感动。福州同行告诉我,福建人多是河南的移民,是北宋变南宋时从固始移民去的,世世代代都记住自己根在中原。晚上也是在亲切热情地“老乡”称呼中,接受长乐县领导宴请,最后一道竟然是饺子,让我喜出望外。仔细一品尝,嗬,太棒了,没有福州街头北方水饺的酱味。地地道道的河南味,和家乡的饺子毫无二致。福建的老乡们说,他们也都喜欢饺子,但这里白面少,也只能过春节时才吃,其实也还是保留着祖先的传统和习惯。感受着浓浓的乡情,品味着地道的饺子,的确是远在异乡时最好的享受。 福建老乡们关于饺子的另一种说法,带给我的就不仅仅是感动而是激动了。他们这些早已成为渔民的中原人,时不时会有人害上一种怪病,茶饭不思,浑身倦懒,药石无效,日见羸弱。村上有经验的老人就让其家人包饺子给他吃,竟然不药而治,又生龙活虎一般。据老人说,当初祖先们移民来时,由北方到南方,好多人都不服水土,就得了这样的怪病,有人奄奄一息时提出想吃饺子,出人意料地是吃了饺子后,病人身上居然有了劲,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于是后来,饺子就成了治疗怪病的灵丹妙药。 简简单单的饺子,在已经客居他乡、落地生根的乡亲们中竟有这样丰富的乡情,这样藕断丝连的牵连,怎能不令人动容、感慨? 从福州归来,我对饺子有了新的感觉、新的感情,原来的喜爱之上加重了情感的砝码。春节时,从小就怕麻烦的我,自己动手,变着法子盘大肉馅、羊肉馅、牛肉馅、鸡蛋馅、韭菜馅、萝卜馅、莲菜馅,充分享受做饺子、吃饺子的乐趣,遗憾的是自己不会包饺子。大学毕业时,熟悉我的老师两口子曾逼着我学包饺子,说是毕业后成家了,不会做饭可不行,会做饭不会包饺子也不行。他们的包法,包得快,包出的模样好,我当时真的学会了。毕业后长时间吃食堂饭,成家后又下乡包队忙于工作,竟然把手艺给忘记了,一忘就再也记不起来了,就只能擀皮而不能享受包饺子的乐趣了。 再后来,超市里有了冷冻饺子,郑州生产冷冻饺子的企业还不止一家,多了竞争,成了全国之最,饺子便物美价廉,像我这样的饺子一族也多了挑选的余地。我遍买各种口味的饺子拿来比较,从中挑选自己最喜欢的作为家常便饭,开始是过节时吃,把黄金周搞得天天像过年,后来是每周都买,把平常的日子也搞得天天像过年。下班后也就十分钟八分钟,热腾腾的饺子就端上了桌,岂不快哉!如果下午没有什么交际应酬,那就蒜瓣伴食,更加惬意。不过,冷冻饺子吃过了,还是觉得水工饺子更有味道,人情的味道。 我还把吃饺子的习惯传给了一双儿女,饺子在他们的心目中有了崇高的地位。儿子小时候去武汉姥姥家,在武昌车站听见馄饨摊子老板把馄饨叫做水饺,便忿忿不平地评价说:哼!把馄饨当水饺卖,骗谁哪!饺子快要煮熟时,满室香气,妞妞就叫道:快点吧爸爸,我口水都流出来啦! 一次看到一篇文章,说的是饺子的由来,解开了我心中的谜。闻名海内外的医圣张仲景作长沙市长时,寒流来袭,百姓们好多都冻坏了耳朵。张仲景开仓赈济,把疗冻的草药用面皮包起来煮熟,免费供应,保住了大家的耳朵,后来便有了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的说法,便有了冬至节吃饺子的传统和习惯。看来,只有造福百姓的善举,赢得百姓的信任、尊敬和爱戴,才会形成民族的传统和习惯。 这样的传统和习惯,可媲美端午节吃粽子而毫不逊色。 饺子里居然有这样厚重的文化底蕴。 多好的饺子啊,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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