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背着小旅行包走到房门口，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下，忽然发觉睡了十几年的房间，有点陌生和恍惚，她甚至开始怀疑，刚才还蜷缩在温热被子里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楼下，丈夫和小保姆燕子已经吃好早饭，正收拾碗筷。真真微笑着扫了一眼，走到门口换鞋。
“出远门？”丈夫淡淡地问。
“恩。”真真淡淡地答。
“今天燕子学做了酸奶和煎饼，味道不错。”丈夫边取烟边说。
“恩，是得经常换换口味。”真真依旧淡淡的，再没看一眼有点尴尬的丈夫，将长发一甩，轻轻带上门出去。
真真第一次觉得，这些动作做起来并不难，居然还可以很洒脱，根本不是什么破釜沉舟的壮举。
“请问，去哪里？”售票员第二次发问，真真才回过神来。随口报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址。事实上，她明白，无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不是眼前这座城市。
“去那里没有高铁和动车，十点半上车。要卧铺么？”售票员看看真真很耐心地介绍。
“不急。随便。”真真笑笑。
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真真感觉嘈杂喧闹的人流，也会这样和谐温馨。甚至列车启动后，车轮碾过的声音，都是那么悦耳，像一曲悠长而有力的交响乐。
天黑时，列车停靠在一个小城市，真真直到走出车站，都没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下。她默默将这个城市的名字念了好几遍，终于想起，这座城市，有她一个叫雨的同学，一个曾经让她脸红心跳，而今却一直拒绝去想的同学。
真真发觉这个城市的空气很清新，有股未被污染的纯真。就连那个送她去酒店的司机，那个绕了几十个弯，收了她几倍车费的司机，也亲切异常。还有房间里，空气清新剂难以掩盖的霉味，都让她感到舒适，甚至比自己家更有家的味道。
躺在床上，翻转几个来回，真真决定应该做点什么。拿起手机，开始翻看所有电话，欣慰的是，终于找到一个上大学时的死党，一个远在天边，消息却灵动得让她叹为观止的死党。
半个小时后，真真终于打动了雨的电话。对方连问三声，真真没回应，一直等到雨不满的挂断，真真才叹息一声，走进卫生间，连喝几大口生冷的凉水。
茫然坐到楼下酒吧里，真真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点燃第三支烟时，电话响了，是她那个死党的，说已经把真真住的地方告诉雨了，他等会就来。真真骂她多事，直到对方意味深长地笑着挂了电话。
门铃被按响时，真真已换上粉色吊带睡裙，刚洗的长发从脖子两边斜垂到胸前。停顿半分钟后，真真轻轻打开房门，然后是近一分钟的静默。
“真不好意思，不知道刚才是你的电话。”雨疲惫地笑笑。
“没关系，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见雨一脸沧桑，真真一阵揪心。
“你-----这些年还好吧？”
“我-----很好，你呢？爱人孩子都好吧？”
“好-----都还好。”
真真转身，去泡茶。雨迟疑了下，慢慢走进房间。真真苗了一眼敞开的房门，眼里奇怪地湿润起来。
雨叹息着：“看来你真的过的很好，还是二十多岁时的样子，一点没变。”
“不行，老了！”真真苦笑着撩起裙摆，苗条的身子在雨面前转了一圈。“看，腰都转不动了。”
“你-----要在这里逗留几天？”雨问。
“谈好业务就走。我看看计划。”真真顺势趴到床上，曲起让她一贯骄傲的双腿，慢慢打开小包，掏出一张表格装模作样看了看说：“后天开始，大概两三天吧。”
“那我明天来带你在城里兜兜。”
雨带上门的刹那间，真真猛然将枕头和包砸在门上，还想抓别的，却发现床头柜上仅剩一张名片，那是一张特殊服务的广告。
仅仅过了一刻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走进了真真的房间。
天亮的时候，小伙子还没走，真真睡眼朦胧地打开小包，将所有的钱全部倒出来，又转身睡去。
小伙子呆呆看着地上一片红红绿绿，猛然扑到真真身上，双手紧紧掐住她白皙的脖项。真真一动也没动，欣慰地闭上眼睛笑着。小伙子却陡然松开手，瘫坐在地板上。
“再坚持一会，这钱和我身上的首饰就都是你的了，怎么停下了？”真真轻轻咳嗽几下，笑着问：“宾馆有监控，是吧？”
小伙子什么也没说，随手抓起一把离开了。
第二天，真真去了下一座城市。接着是再下一个，同样陌生的城市。
半个月后，真真回了家，那是上“贵族学校”的孩子回来了。短暂的天伦之乐过后，孩子走了。家里又恢复了老样子，丈夫依旧一如既往地加班，应酬，不回家，真真依旧天天楼上楼下用脚步丈量时短时长的岁月。
“出去走走吧，上次外出，回来气色好多了。这破地方，净是污染源！”这天早上，丈夫淡淡地提议。
“恩。这就走。对了，下次我回来你叫燕子提早把房间收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太难闻了。当然，我也会提前通知的。”真真淡淡地说。
然后，挎包，换鞋，甩一下长发，带上门出去。
这次，比上次更加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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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4-12-19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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