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4-12-20 19:56 编辑
那颗发财树这些天疯长了起来,一个月的时间蹿起来有一尺高。 买的时候卖树的老头说让我一个月浇一次水,而这句话却几乎让这颗树枯死。好在父亲看着日益枯萎的枝叶而忘记了我的嘱咐,于是,它终于茁壮成长了起来。那天买树的时候老头开价是八十,按照我的经验,我与他进行了简单的讨价还价后以三十元成交。但悲哀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说这颗树最多值十五块钱。我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当卖家信誓旦旦地说那个价线就是他最后的底线时,我总是会相信。因为我有点不愿意去怀疑他们那一张张满是诚恳的脸。
女儿长大了,她还是那样无忧无虑,一点点零食就会满足的跳起来。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她的喋喋不休,这孩子既不像我也不像她的妈妈,她的话特别多,和她单独在家的时候我会不耐烦的将她赶去看电视,当然,陪她说话也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她会爬到我的怀里搂住我的脖子然后亲上一口。
她告诉我她知道祖爷爷打点滴的诊所,从她迫不及待神情我知道,她很乐意做我的领路人,也很乐意能像大人一样,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母亲告诉我,女儿喜欢将自己的玩具带到幼儿园然后分给小朋友们一起玩,目的就是能让所有的小朋友能围在她身边玩。后来幼儿园的老师不让她再带玩具到幼儿园时,她就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别人,我曾对孩子的母亲说起过此事,我说,这孩子太善良,以后或许会吃亏的。
其实我未免杞人忧天,这么大的孩子根本用不着考虑那么多。但看电视时演到“好人”被“坏人”欺负时,她会激动地大叫换台——见鬼,她刚刚过了四岁的生日。
女儿越来越像新雁,调皮与叛逆却像我,如果做为一个女孩来说,她所受过的巴掌远远超过我的童年,但我却很喜欢她,每次动手都是因为她的叛逆。而我打完后往往会看着她的泪水内心隐隐作痛,做为父亲,我希望他能快乐的成长,而今天中午在去看爷爷的路上,我同样希望她长大后也是善良的。
爷爷老了,一点点风寒都会让他病上好多天。也难怪,我都已到了而立之年,爷爷怎么能不老呢?那年他十五岁的时候,我的曾祖父在日军扫荡之后得了伤寒死掉了。据母亲讲,他那时刚刚结婚,祖母大他四岁,曾祖去世后,只得卖掉了地操办了后事。曾祖母是小脚,爷爷下面还有一个三岁的妹妹。
他给地主家干活,天不亮的时候起来,天亮的时候干完活,十五岁养活了一家人。后来他当了兵,打过日本也解放过太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过,身上留有当年战争的创伤,以至于我现在和他交流起来一直非常困难。我从小是在爷爷的被窝里长大的。去年的时候,他还经常抱着女儿到街上去买吃的,三里多地,抱出去再抱回来,他今年应该八十三了,所以,在我严厉警告下,女儿再也不敢让他抱了。
我一直希望我的人生能有所辉煌,而不幸的是,我是他不成气的孙子。已过而立,我却还需要为生计挣扎。梦想和憧憬离我所接触的现实太远,生活其实并不残酷,残酷的是我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姿态去面对。
所以,忍受不失为在找见方法之前唯一的对策。那年,看小说时见到一句很有意思的对白:“能忍而且善忍的人,不是大忠之人就是大奸之徒”,这句话大约是出自萧逸的武侠小说《甘十九妹》,我长时间来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因为我不是奸人,但忠诚二字用在我的身上似乎也有所不妥。我只是不想再有纷争,不想再因为争吵而使人负伤而去。因为受过伤才知道伤痛会给人以什么样的打击。所以,我对人说过,心就是用来伤的,我说的时候,他回给我一个微笑,而我,则迅速地转过了身。
我的婚姻还行,至少相濡以沫不会让我幻想相忘于江湖。有一个只知道一心在我以及女儿身上的妻子。关于她,我想能表达也许只有这些了。
偶尔我会喝喝酒,我酒量不行,但逢酒必喝。目的既不是庆祝,也不是借酒浇愁。我就是纯粹为了喝酒而喝酒。每次我都会喝醉,而庆幸的是每次喝醉后我都能找见回家的路。
还有朋友,我追求的唯一原则就是信任,而这个目标似乎总是离我很近同时却又很远。
另外就是书了,沉浸于字读与通假之间,我会融入与我本来无关的血与火之中,而暂时能忘记思考,因为思考很容易让我的心越来越沉重。
那年与妻女北上大同,其实正是烟花三月,一路上车窗外的梨花尽开。塞外平川的空旷很容易让人的心充满豪迈。那一刻女儿是满意于这次远行的,而那一刻,我其实想的更多。
中午看祖父回去的时候,我给他们买了一个西瓜,我喜欢看女儿吃西瓜时开心的样子。从她的眼睛里,我能读到自己。随后,我便盯着那颗发财树发呆。而人其实也就是这一颗树,经冬历雪,忍风耐旱,能紧强的活下来的,总是茁壮的一颗。
是为此记,算是三十年人生的一个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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