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格里有个重要的分类项,那就是比喻。
很多文体的很多作家都用了比喻,那说明比喻是有意义的。当然,也有作家主张不用比喻,主要是从笔力上衡量没有必要,从叙述节奏上考虑会有冲击,这观点是合理的但是少数派报告。其实在很多范文里,很多人就不用比喻,你如果留心就会发现。任何选择都是自由的,都会有自己的写作习惯。
好的比喻至少是有冲击力的,总是赤裸裸描写,没有一个代入物来表达内心震撼是很乏味的,人也好景也好物也好,莫不如是。普通阅读的审美习惯上,平面的总不如立体的能快速激活人的右脑,并且在慵懒的本性上,平面写作或画作总不如立体镜像给人刺激更大。从生物学角度考虑,让阅读者记住都很难,更不要说反复观赏了。那么比喻就给了激活兴味的能量,至少让文本语言看上去也有电影语言那样的魅力。至于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那就看作家超凡的想象力了。水平可以低俗,但认识更重要。
比喻的生成离不开对被比喻人或物的深刻探究,随口随心无所谓的随手经验那不是应该追求的,收到滥俗篮子里比较悲催。但过于荒诞不经的并不在人类经验之内的比喻,同样会被阅读者排斥。即使是仙界鬼界的场景也不过这样。无论最美或最丑的脸谱能被人想象出什么样子,都离不开人的感受范围。在比喻物和被比喻物的关系上,大概会有一个模糊的边疆设定,或远或近不是问题,超出了就虚妄了。那么,比喻物和被比喻物的逻辑美感是天生的,最基础的功能或许是更清晰地判断,对阅读有抒怀价值。但这大概不是唯一的效用,能够更上一层楼的意思有同一逻辑关系下的被比喻物的打开意义。文章的任何一个结尾都是新的开头,被比喻的不可能静止不变,那大概是文本内在的审美要求。一个比喻关系辐射出的小单元逻辑指向关系是把双刃剑,从本质上会增强被比喻物的立体感受,但从语感上会冲淡或打乱原文本被比喻物的叙述节奏。作家和阅读者的默契并非想象的那样紧密无间,让阅读者不那么枯燥但又不能让阅读者走神儿,作家容易吗?
有些声音的乐感和有些画面的视界甚至某些情感的有趣叙述没有比喻的个体感受基础,就不可能有阅读者的共享结果。比喻有和无的关系远比多与少的关系要好得多。一个很简单的床上愉悦感,若仅仅是生物性本能叙述,那么满足的也只能是生物性本能,并不能成为真正的文本价值。无论形态各异的情爱怎样美妙,只是在写实基础上临摹而不能成为深层次的文本设计,那么看完了也就忘完了。从这个悲催后果上看,比喻是很可怜的。挖掘比喻的修辞深度,为自己的文本润饰,可以简单可以复杂,但似乎不能太随意。
张大新的小说《马口鱼》有个比喻挺有意思,说“看那条狗越看越像你爹那张脸”。有时候比喻和被比喻物倒置,这大概是个技巧问题,如何想象,悉听尊便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