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莱子 于 2010-2-12 07:21 编辑
阿斗内传——艳遇(三)(故事新编)
东莱子
自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此我非“我”我,而阿斗之我)就确定,今天我注定是“姓”名双收了。
我轻轻地(我当然不能像撞你的门那样肆无忌惮,必须保持着应有的绅士风度。我只是用两根手指——中指、食指来敲,老式的木门发出了很优雅的笃笃声,)敲着她的门,我隐约听见了房间里传来的款款移动的脚步声。
这是一间老式洋房的阁楼。门廊很窄,也很昏暗。
时近黄昏了。
我黄昏的时候才赶到她的家。你看过高晓声刚刚在《人民文学》发表的那篇《陈焕生上城》吗?我就像那个陈焕生一样,成了真正的傻帽儿。尽管我问了两个民警、三个女人、五个年龄不等的男人,我还是在这片迷宫般的小洋楼的群落里转了三圈。那个民警非常确定地指认——哝,就是那座!我也清楚地看见,一轮摇摇晃晃的夕阳挂在那座小洋楼的尖顶上渲染着橘红色的暧昧。我严格地按照他们的指导“左转再右转再右转再左转”,转来转去,我总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天很冷。我的心却热得很。两个念头支撑着我锲而不舍。一是,我的《情殇》,二是即将谋面的那个神秘的女编辑。
果然,她一出现在眼前,我的所有的疲劳顿时灰飞烟灭。
门开得很仔细,先是闪开一道细细的缝隙,从缝隙闪出一句柔声细语:
“你,阿斗吗?”
(我在这里要补充交待一句,我的朋友一直用阿斗的笔名发表小说。其实,他有个真名。不过,真名早就隐在阿斗的后面,无关紧要了。)
“啊。啊。”
这时,我完全被屋内射出来的两束灿烂的白光震慑了,震慑得魂不守舍。那两道白光是从她的胸前弹射出来的。(你意会到我说的那两道白光指的是什么吗?当然,你肯定意会到了。我知道,你对女人的那个地方始终保持着无怨无悔、经久不衰的好奇)她好象刚刚洗过澡,头发蓬松着香味。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棉睡袍,心型的领口放肆地敞开着渴望。也许,她被我那炽热的目光灼痛了,她优雅地拉了拉睡袍的系绊。
我的眼睛仍然璀璨着白光。她很漂亮。很难判断她的年龄(我记得,你说过的,女人在过了哺育期之后,生命中有一段最灿烂的青春期。那种成熟的美,远远超过青春乍现时的青涩)我们很尴尬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我很夸张地咽了一口唾液。我害怕自己的野兽本质会冷不丁地蹿出来。
她是那样的冷静与从容,很快就把话题引进了《情殇》。
“小说写得确实不错。”
“不好。”我说。当然很虚伪。
“可以改得更好一点。”
“啊。”我准备好了笔记本和笔。
“结婚了吗?”
“还没有。”
“看得出来。恋爱了吗?”
“啊!”我啊得模棱两可。
“没有吧。看得出来。”
她那柔软的目光居然有如此锋利的穿透力。难怪有人说,文学就是人学。
我忘记了她究竟说了多少个“看得出来”。她的“看得出来”,是一语中的式的“看得出来”。我觉得我在她的无数个“看得出来”中变成了一个透明体,没有遮栏地赤裸在她的目光里。凡是写到关键的情节,你的小说便没有了色彩,没有了感觉。小说需要有一种让人震撼触觉、色彩、气味、音响……看得出来,你在没有任何体验下的苍白。看过《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吗?《包法利夫人》呢?啊!看得出来,你的小说缺乏的一个至关紧要的元素——生动美妙的情爱。她又松了松拉紧的系绊。我的眼前白光再次璀璨。查泰莱夫人的惊天动地的爱情感觉,你是理解的。那种忘生忘死的情爱……,她那白皙的大腿跷了出来。在花园里,查泰莱夫人和自己的情人……
此刻,我觉得她的无数个“看得出来”好象变成了渔夫的小舢板儿,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忽上忽下。我被得颠簸得五脏六腹都错了位。
“那——我的《情殇》呢?”
“需要改。改好的前提需要真实的体验。”
啊!我仿佛被当头棒喝了一下,倏然清醒了(我忘记了,是你说的,还是别人说的了,一个女作者不是用笔而是用身体写小说的故事了。我觉得,我马上就会重蹈覆辙了。成为文学圈子里的话题与笑柄)。
我猛然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哎——我还没说完意见呢……”
我在关门的时候,她把《情殇》从门缝里递了出来。
我大概走了两个街口,找到了一个厕所。在那儿,我把《情殇》撕了人粉碎,随着我一阵酣畅的排泄,消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