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诗意天涯 于 2014-11-2 22:04 编辑
阿陌来,心里是复杂的。因为,阿雪曾是他心里的“她”。而我,曾是阿雪心里的“他”。 曾经啊……
十年前那天阿雪随阿陌进宿舍,确是惊艳。眼里象一汪水,笑音如铃,只这两样就显了她的出挑。我说,猪撞树上了吧?!阿陌一拳擂过来,球场见! 开始习惯踢球忘了时间,知道食堂早有两份饭菜打好。阿雪俏俏站那里,看俩傻瓜呆立,噗嗤笑,看什么看,洗手去! 熬夜泡网,晨昏颠倒。大梦不觉中,阿雪拍门,上课找人喊到了,快起来抄笔记!良久无人应,再踢门,听,竟传出隐隐鼾声,隔壁骚人们哄然爆笑。 阿雪,啥时想甩阿陌了,我当下家吧?三人一块斗地主时,我没心没肺的说。阿陌咆哮,滚!阿雪笑得花枝乱颤,大珠小珠落玉盘。 似水年华啊!
春绿,秋黄,长青藤满窗。 阿头,你前生是木头么?阿雪问,眸子晶亮,衣角在指间撮过来拧过去,象麻团。远处,阿陌在等我踢球。 阿头,你是木头啊!?看我失位,阿陌冲我咆哮,一个大脚开出,皮球呼啸而过。场边,阿雪亭亭玉立。 是啊,我是木头,柞木根般丝缕纠扯!这多年的孑然时光,怎么就不闻不问,不咸不淡,一任默默流走。 阿陌是兄弟,睡在上铺的兄弟!我深吸一口,再一柱烟箭喷出。
车站口人影攒动,一顶灰色太阳帽左右摇晃,竟与六年前一幕重叠。 那年夏天一夜宿醉后,也是这个站口,一般的距离。不同的,那次是送他去,这次是接他来。去时只道寻个幸福,回来,已是一身沧桑。人生往复,碌碌中苦乐饮尽,时日流转,道不明的。 我迎上去。
一斤猪头肉,两瓶烧锅,话不过三句,已是下去一半。 操!杯子一顿,两人异口同声,烟雾漫开去,十年光阴徐徐打开。
当年三人间的微妙,阿陌应是有感觉的。再无咆哮,倒常叫了喝酒,叹气。隔天,又去女生楼下等阿雪。 毕业前,阿雪暗示去她的城市,说父亲每日官商间游走,门路宽阔。而我竟真学了块木头,兄弟义气?先立业而后家?神经脑子般一根筋到底。阿雪临走前黯然的眼神,我咀嚼多年。倒是阿陌,一门心思追了去。进站时挺直的背影,一往无前。 三年后,阿雪大婚,新郎不是阿陌。一场父辈生意场安排的联姻,终于拗过两个一厢情愿的爱情童话。我冲阿陌咆哮,猪头啊你!?那头呵呵一声,电话挂断,从此沓无音讯。
她说,你不是阿头!烟雾缭绕中,阿陌的眼深不见底,声音低沉象在自语。 这才知道,婚后阿雪随夫移民东南亚,银铃般笑声的女子,豪门一入,富贵窝,或黄金笼。到底金钱的姻线华丽而易断,外边的纸醉金迷又是男人过不去的槛,父辈同盟一朝反目,男人转身而去,女人暗自泪垂。 暗自泪垂?曾笑魇如花的女子,该怎样一幅梨花带雨。 我沉默。酒。
阿雪要回来了!良久,阿陌说。 阿雪可能再不回来了!狠闷一口烟,阿陌又说。 今天,是马航失联第十六天!那个Sb总理说,说…… 我耳中莹莹,似有锐利的划擦声由小到大,越来越响。所有霁月尘霜里自认为的洒脱,祝福,亦或年少轻狂,随莹莹声飞舞,直至崩塌,一种叫痛的东西野蛮生长。 失联!终于失联!! 毕业后,阿雪矜持中等我三年,阿陌小强般等阿雪三年,我木头般碌碌三年。三个人,一千个日夜的最美韶华,原来不过在浇灌失联的种子。十年落落,到头来终是我负了阿雪,阿雪负了阿陌。 我们,都负了时间。
大醉中我做了个梦。 故园,球场边。 阿雪亭亭玉立,问,阿头,你前生是块木头么? 我说,是的!拥住她,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