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住的房子是一楼,带了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株石榴树和一棵无花果。石榴树每年开不少花,但只长过一只石榴。那只石榴还没熟就被马一里叫嚷着摘下来了,所以等于这几年一个石榴没长。家里养了一只白猫。其实毛色不是十分白,有点点黄,看起来有点脏,这只猫的名字叫小苦。
别看小苦是一只杂种猫,它可是我们两家的孩子花了自己的20元零花钱买来的心肝宝贝。刚买来时,只有拳头大,眼睛很漂亮,勾人魂魄的那种。当然,这是孩子们的感觉,我看起来就感觉那眼睛特平凡,煮熟了估计跟只鱼眼或者鸡眼没啥区别。但我理解孩子们的感受。感受这东西嘛,就象看到大街上穿摩登短裤的美女。青年色男们总是感觉魂都要飘出去啦,可是,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就没那感觉。情感没有需求嘛。
可见,摄人魂魄啊,美丽啊,英俊啊等等,都是荷尔蒙的事儿,跟物质本身没什么关系。就象天气。微雨的天气,你如果心情好了,就会感觉情深深雨蒙蒙,语言怎么能道出其美?而如果心情差了,就会感觉胸闷,压抑,喘不过气来。作为天,它能怎么样呢?只能无言。
小苦作为一只猫,它不会说人话,也不会抗议或者赞许。所以,它对于我们的眼光,只能是无可奈何。但它是一只有修养的猫,从来不因为我发现不了美而仇视我,也不会因为孩子们一迭声的赞美而沾沾自喜。这点,很多人真得跟它学学。
小苦很挑食,不新鲜的鱼不吃,生鱼不吃,肉不吃。喜欢吃薯片,只要一听到包装袋哗啦啦的声音,它立码就精神抖擞跑过来,喵喵地叫。我特鄙视它这行为,不过一想到它是只猫,而我是个人,就不跟它计较了。我还是挺有觉悟的。
人的觉悟是需要不断反思才能提高的。我学会不跟一只猫较真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挺难的,因为得学会不计较。你能希望一只猫理解你,考虑到你袋里的薯片所余无几时,它就默默走开吗?当然不能。它要吃,就要吃。要吃足才算。你如果不给,它就有意见。它会想,这人怎么这样啊?所以,为了不让它憎恨我,我只好给它翻袋子看看,直到它满意的伸个懒腰离开,我一直悬着的心才能放下。当然,猫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恭谨是做人的关键,从会识字开始,我就一直走在恭谨的道路上。但做猫就容易多了,它只要学会讨巧就行了。实在讨不了巧,有一双美丽的勾人魂魄的眼睛也成。
我的妹夫很有修养。他喂猫很有一套,比我可老练多了。他把一条新鲜鲅鱼煮好了,然后一段段地掐给小苦吃。他把馒头放在食盒一边,把鱼放在另一边。依他的意思,猫应该懂得咬一口馒头,再吃一小口鱼当就菜。可是,小苦不理解他的心思,往往光吃鱼,不吃馒头。为这事儿,妹夫没少跟小苦沟通。可是,小苦不理他。妹夫的苦口婆心虽没效果,但他一点不沮丧。直到最后,他终于改变了方法,只喂鱼,不喂馒头了。有句话是“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我认为他做到了,他的境界比我高。
我得向妹夫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