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哈尔滨 于 2014-6-13 19:43 编辑
冤家
日子
吃饭,穿衣,嫁汉,娶妻。许多老百姓最基本的生活要求。
谁家的小子娶了谁家的妮子,谁家的妮子拐跑了谁家的小子。在我的老家,这种趣闻趣事趣谈一般发生在河滩边,女人们手中搓着衣服,嘴也不闲着聊一聊家中事,侃着风流韵事,“咯咯咯”的笑声惊醒了竹篱笆下闭目养神的鹅群,扑腾着翅膀,发出朝天歌般浑厚的声音,掀起浪花一片。
2000年5月份的某一天早晨,王高产、王丰产兄弟两从田间地头捉了黄膳回家,见母亲披头散发趴在大门槛边痛哭流涕,嘴里咧咧不休地在数落着父亲的种种风流事。
大儿子高产搀扶着母亲起身,用手拍打着她身上的尘土,并轻声细语安慰着母亲。
小儿子丰产从他娘絮絮叨叨言语中听出,与母亲发生肢体接触的是语儿她娘。二愣子啥话没说,顺手从门后抄起一根扁担,没等王高产反应过来,丰产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陪着笑脸送走了村支书和治保主任,王老爹一声断喝,全家人闷声不吭围坐在桌边。
“我怎么会养了你这样的傻二愣子,做事也不过过脑子,你是一扁担抡了下去,差一点抡出人命。”王老爹气呼呼地说:“还有你这个死婆娘,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一直就无法释怀,肚子里只能怀娃,不能装丁点儿事?人家夸你老公我,按理说你应该感到高兴和自豪,可你倒好,和语儿她娘扯打起来了。”
丰产和他娘这时候羞愧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啥年代了,舞枪弄棒锻炼身体可以,还想学黑社会打砸抢?亏得书记他们周旋,亏得莫家大度,明理。除了赔偿一切费用,咱家还得要抽出一个人去帮莫家干农活。丰产是不可能去,打明儿起,高产到莫家去,怎么着也要把活干得漂亮,免得人家反悔,送你弟弟进班房。”王老爹说完这些话,肩扛锄头出门。
弟弟的突然袭击差点儿打残了莫老爹,作为做哥哥的他,没有拦住弟弟,王高产自己也在自责。反复考虑后果,心里一番权衡,王高产揣着王家人对莫家的愧疚之意,补偿之心,这位看上去很木讷的小子活儿干得格外卖力,一锄一锄,菜园工整,一锹一锹,水渠杂草无存,一滴一滴的汗水浇灌出稻穗串串。慢慢地,莫家从心里彻底原谅了王家。
亲朋好友相聚,过个节啥的,莫老爹会留王高产一起吃个饭,聊个天。
莫语的态度慢慢地在发生转变,由最初的怨恨,冰冷,横桃鼻子竖桃眼,到现在在捡家人要清洗的衣服时,会捎带地把王高产脱下的衣服塞在篮子里。
莫语,莫家的独生女。村子里的人叫她语儿,是位恬静,文雅的姑娘。
妙龄女子挎着一家子人的换洗衣服,半蹲在河滩边的石块上默不作声地淘洗着。听到那些阿姨们的话题,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心儿像擂响了的鼓,耳根末梢直发热。
怀春的女子怀着满腹心思,王丰产打伤莫老爹的那会儿,她想吃人的心都有,在心里拜过菩萨求过天,盼着王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盼着王丰产骑车子摔死,过河淹死…假设过很多王丰产得到报应的场景。那时,爹娘的做法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几个月天天帮家里干活的傻小子,那个刚开始叫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王家人,是他的救赎,是他勤劳改变她对王家人的厌恶,继而慢慢地对这个木讷的傻小子有了好感。
这几天农活忙得差不多,王高产没来,语儿莫名的感觉到自己坐卧不安,她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语儿终于读懂自己内心:她爱上了那个寡言少语的木头人。
她埋怨自己,提醒自己,克制自己。把心事一层层剥开,语儿的内心像是有几只虫子在挠,叫她七上八下。为此她惶恐,焦虑,欣喜,忧愁。一个羞涩,一个腼腆,造化弄人。她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王高产,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家。
莫老爹的声音打断了语儿的沉思:“语儿,这几天高产没来,你帮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娘从集市上买回来好多好吃的,叫他来家吃个饭吧。”
“哎,我这就去。”语儿答应着。
小巷的转弯处,王高产半蹲在村子的小巷深处,手中拿了块小石子,在地上划拉着什么。语儿也没吱声,径直走到高产的身边,满满映入眼帘的:莫语,语儿的字样。语儿轻轻地“咳”了一声,王高产一看是语儿,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双手慌乱地在地上涂抹字迹。
语儿“咯咯咯”笑了起来。
田桓村现在是旅游胜地婺源的乡土景点之一。游客们行至村口,会看到一对夫妇笑脸邀请游客去他们家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