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你说我记 于 2014-6-1 18:28 编辑
介张PP是我心中的宝~~
这是俺爷爷,我是在文化大革命末期出生,从记忆起,没感觉那场文革给我们家造成啥样的变动。
爷爷说,那时候他被划为反革命分子,天一黑,就像学生到点上学,往村里的大堂去,乖乖的听批斗会。那时候的爷爷应该扮演的群众的角色吧!
爷爷坐在那高高的谷堆上给我们忆苦思甜的时候说,爷爷十七岁就结婚了,奶奶十六岁,是他的表妹。爷爷之所以那么早结婚,是因为曾爷爷大寿,爷爷有三个哥哥,大寿当天双喜临门,四对孩子媳妇齐刷刷站那儿,多喜人啊!村里做了三天三夜的大戏。
我奶奶生我大姑妈的时候,十八岁的爷爷还在师范校读书。爷爷说,他还没有感觉做父亲的滋味呢!
奶奶一口气给爷爷生了6个孩子,听说,后来出生了直接被奶奶的姐姐给淹死。8张嘴都要吃东西,爷爷就辞去了清贫的校长职务,就去当了征粮主任。
我懂事后的记忆,就是在那个生活条件还不是很好的80年代初,爷爷可以经常挎着竹篮子上街给我们带排骨肉回来。因为我的大伯二伯叔叔都在外工作,爷爷和我们住,他们经常寄钱回来。
从小到大,我活着总是那么的没心没肺浑浑噩噩,这张不知道自己多大时候拍的,应该是70年代末吧!
记得爷爷带着我和弟弟去,弟弟很开心的,一蹦一跳的,一不小心摔跤了,哭了,爷爷扶起他,抖落他胸前的尘土,弟弟不哭了。
记得拍照的时候,爷爷坐着,我们太小了,就垫着张小凳子站着。
我跟弟弟只差一岁,都是剖腹产儿,我年头生的,弟弟在第二年的除夕夜出生。。。。。。
我们一出生,就一直住在爷爷60年代盖的房子里,砖木结构,屋檐上造型独特,楼上四间楼下四间,在当时方圆百里,可算是数一数二的。
房子前,是曾爷爷留下的老祖屋,有上堂中堂下堂,上堂用作黑白喜事用,然后酒席一直摆到下堂, 西厢房一溜下去住着爷爷的那些侄子们的亲眷,东厢房那边住着乡亲们(关于祖上那些房产,很多我都是稀里糊涂的,我只记得文革的时候,爷爷的房子有一间借给乡亲住,没收租金,直到人家盖了房子,搬了出去)
分家的时候,爷爷是净身出户的,只要了一块地,他是个能人,乡亲们都这么说,他那时候做砖窑,用自己的砖盖了房子。
祖上还有三座大山,土改的时候,全都收走了,只剩一座祖坟。坟墓非常大,埋在里面的,只能是长房的,代代相传。
前年送走了长房堂嫂,她就可以葬在祖坟里,而我的爷爷和三爷都是自己另寻墓地,不能和亲身父母葬在一起。二爷去了台湾,讨了小老婆,再也不回来,老死在台湾了。
堂叔伯兄弟们,那些能读书的,都像我的叔伯那样,到更广阔的地方去了,留下来的,在一个狭窄的地方里,人性的劣根也一定存在,心胸可能也特狭小,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小的事,堂叔伯兄弟之间会闹得鸡飞狗跳。我亲眼看到大爷二爷三爷家的,有时候会为了一点地皮为了谁谁介绍的亲事没弄成或者大老婆小老婆生的又因为什么有了芥蒂吵吵闹闹。
随着改革开放后,我们这本来就是属于城市近郊的,交通发达信息畅通,一个个都醍醐灌顶了,与其一个锅里吵,不如到更大的地方争去,后来再也看不到汉子抓铁镐泼妇抓辫子的农村景象。
我出嫁后的第三年,2001年,京福高速公路福州路段动工,娘家的老房还有那些祖房,全部夷为平地。政府划出了田补贴了钱,各自另立门户去了,再也听不到那些隔壁门房里窸窸窣窣吵吵闹闹声了。。。。。。
我孩童时很多美好的记忆都在老房里,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老房的情景。
小时候,我会觉得爷爷是天是地,是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家的那道脊梁。
如果把爷爷比作老母鸡,那我和弟弟则就是他护翼下的小鸡。
那时候的天刚蒙蒙亮,父母会早早起,屋外的鸡鸭开始叽叽喳喳。
我是跟爷爷睡的,我醒了,都是赖在床上,探出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屋顶,看那块透着亮的玻璃。
爷爷看我醒了,他就会呵呵的看我笑,然后扯开嗓子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母亲就端着一碗米汤烫的鸡蛋羹上来,据说,这样的吃法很有营养。
爷爷喝了,会给我留了一半,剩下的全是浓浓的蛋花花。。。。。。
爷爷的耳朵很大,特别左耳很长,走起路来一颤一晃的,别人说这样的有福气,长命。
确实,爷爷的体质很好,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声音洪亮,健步如飞,还能挑着150斤的谷子,背着100多斤的药桶给橘树打药。
他说为了小孙孙小孙女,得多活几年,就把自己几十年的烟瘾给戒了,有时候烟瘾上来的时候,就把放在口袋里的冬瓜糖拿出来一粒含着,后来真的把烟给戒了。
后来,我就到了外面工作,偶尔回家,那时候,爷爷已经很老了,经常躺在床上,他见了我,就开始絮絮叨叨,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也没明白是什么?他说了下一句忘了上一句,我听了上一句,也不知道他下一句要转折到哪儿去。他自顾讲,我抱着一本书,只要回应哦哦嗯嗯,心思都在书上,一个下午的时光就这样度过了。若干年过去,才知道,这样子,也是幸福!
爷爷走的时候,我在外面,听到电话,很震惊,我没有见上他一面。
而我的父母,当时也没有在他的身边。
他怎么走了,他走的时候,他会想说什么,这些我都很想知道答案,也是这辈子我最痛心的遗憾。
或者,爷爷是没有遗憾的,因为,他知道阳寿快尽的时候,他把什么都交代了我,他把存折给了我,让我帮弟弟好好保管着。
后来,我经常做梦,梦见雾色朦胧,爷爷穿着绿色军大衣,在村口引领翘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