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祝福 于 2014-6-5 09:17 编辑
此时此刻
第一次品味女性的温柔,那一年我24岁。
23岁那一年的冬天,我想给自己的音乐工作室买几幅画,朋友殷吉说:“费那钱干什么,我给你找位画家,现场给你创作。”
我当然求之不得。
那一天在约定的时间,我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边看书边等,门是开着的,忽然听到敲门声,我扭头望去,刹那间,我愣住了。
我以为所有的画家一定是蓬头垢面,奇装异服,以及一脸的颓废,然而在我面前的,是她!
她像个学生,干净而阳光,自然的长发,随意地向两边披着,圆圆的眼睛,明亮而清澈,一件鹅黄色的大衣敞开着,牛仔裤,圆润而修长的腿。
我张大嘴巴忘了客套,她抿嘴笑了笑说:“我是殷吉的朋友,过来先看看你的工作室,再考虑给你画些什么风格的画。”
我晕晕乎乎地说了些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被她迷住了,她的那种美,每一处都嵌入我内心深处对美的渴望。整个一个上午,我带着她——不如说是她带着我,四下参观我的工作室,因为我一直跟在她的后面,语无伦次地给她介绍。
临走前,我努力地想要表达我对她的赞美,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因为无论是怎样的赞美之词,都不能准确地表达我的心意,所以一直踌躇着、嗫喏着。她看着我,眼光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对我说:“你有点不太正常……”
过了几天,她给我送来了她的第一幅画。
那天她跟我谈论了她想给我的工作室装饰的风格——非主流的印象派,还是现实主义的写实派,我一概不懂。我想我当时一定是、一直是傻傻地点头,傻傻地看着她,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内心一点一点地靠近她,却只敢,把手一直握在茶杯上。
一见钟情!是的,我想我肯定爱上她了。
又过了几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要在我的墙上画一幅画,所以要在我的工作室里呆上一段时间。我欣喜若狂,求之不得, 我认真地考虑了应该怎么招待她,买了新杯子,买了我不喜欢喝的咖啡……
她来了。
她作画的时候,我喜欢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的头发,看她的手……她聚精会神地画着,有时似乎随意地涂抹着油彩,有时又精心地一点一点地描,我不懂画画,可我看得出来,她是那么地喜欢画画儿……
有时她会冷不丁地跟我说几句我似懂非懂的话,我才如梦方醒。
忽而有一天,殷吉来了,他打破了我们的宁静以及我的美梦。
殷吉进了门,并不和我招呼,他径直走向她,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转头跟我说:“怎么样,桃子的画,你还满意吗?”我醋意丛生,却不便发作,用几乎恼怒的口气对殷吉说:“你不要妨碍……她,她叫桃子?”
殷吉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对啊,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桃子,我的女朋友,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说完,他转头看着她,似乎有些嗔怪桃子没有告诉我,眼神里却满是柔情。
我失魂落魄地看着桃子,我看见桃子耸了耸肩膀,似乎想让殷吉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 我的心一跳——桃子,她似乎有些厌恶,有些不愿意承认殷吉所说的话,但是,她没有反驳,只是在耸肩未能达到效果之后,不耐烦地对殷吉说:“放开你的手,你烦不烦啊?”
我还有机会吗?
殷吉走了之后,我和桃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着沉默。
有一天,桃子到了傍晚才来,却似乎还没有睡醒,懒懒地打着哈欠。我说:“桃子,累的话今天就休息吧。”桃子没有回答,继续拿起了画笔。我还是象往常一样,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天色渐渐暗了,桃子突然回头跟我说:“你看得出我画的是什么吗?”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只见飞舞的油彩……我摇了摇头。她笑了,放下画笔说:“你过来,”然后她转身走到画的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你过来再看看”,我依言站到她的身旁向画看过去——我再一次惊呆了!
画中有一位半裸的少女,背对着我,回眸浅笑,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不仅如此,画中人的神韵,竟然是——桃子自己!
我张大了嘴巴,惊讶于这幅画的神奇——近看什么也看不出来,远了才能看出来;可是,她为什么把她的裸体画在我的工作室里。
我站在她的身旁,被眼前这神奇的画儿迷住,天色渐渐黑暗,而我却浑然不觉。
桃子忽然说:“你可以开灯吗?”温柔的语声,对我来说不啻是一声霹雳,我忙不迭地打开灯,又手忙脚乱地给她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她。
我喃喃地说:“这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桃子微微地笑着,看着画,说:“这是我至今最满意的画……”
我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她的构思,她的行笔的方向……我恨自己对于画画什么也不懂……
蓦地,她停住了口,转头逼视着我的眼睛,四眼相对的刹那,我心慌意乱地移开我的目光。
桃子幽幽地对我说:“我想……你可以抱抱我吗?”天呐!我没有听错吧?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吗?
我傻傻地走到她的跟前,在她的眼神的示意下,蹲下身子伸手去抱她,她微微欠身让后背离开沙发,让我的手环抱着她,她抱着我的头,让我的脸紧紧地贴在她温暖的胸膛上。
那是我23岁那年即将离去的冬天。
24岁生日那天,我邀请了几个朋友来我的工作室来庆祝,当然有桃子,我没邀请殷吉,桃子似乎跟我有默契,她也没带他来。
我们坐了一圈,我幸福地挨个接受大家的礼物和祝福,轮到桃子的时候,她空着双手,调皮地说:“我要给他一个很特别的礼物,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我醉了!在朋友们的鼓噪声中,幸福地笑了。
在大伙心照不宣地告辞之后,桃子留下了。桃子软软地猫在我的怀里,手臂圈着我的脖子。青春的身体充满着热烈的渴望,她那女性的体香让我陶醉。我们亲吻,抚摸,蓬勃的欲望在我的体内迸发。
我一点一点地探索她如丝般的身体,终于,将我的手心贴在了她那坚挺的胸膛上。盈盈一握,仿佛天地都不存在了。
桃子喘息着说:“抱我,抱我,去,去床上……”
我亢奋地抱起她。初春的季节,我们瑟瑟地发抖,不知是寒冷,还是兴奋!
那一夜,厚厚的被子将我们藏进了黑暗而疯狂的世界里。她每一次娇羞的喘息都给我无尽的渴望与力量,让我贪婪地在她每一寸的肌肤上疯狂地探索,而她,每一寸的肌肤都给我激烈的颤抖作为回应,鼓励着我在峰回路转、丛林小溪间热情地徜徉与徘徊。
她的香舌是我最美的佳肴,她那淋漓的香汗是我咸咸的佐料,丛林小溪里流淌着我饮下的最美的甘醇,跌宕起伏的,柔软的山峦是我尝过的最美妙的丝绸。
我们期待着,退缩着,探索着,又期待着,彼此熔为一体——夜莺发出玲珑的低吟,那一刻——时光不再流淌,日月为之失色。
太美了,我的第一次,这销魂的美妙,让我象一匹跌落悬崖的野马,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沉下去,沉下去……
她,不是一个处女。
第一次的我,显得笨手笨脚,而她,清纯的外貌下却散发着成熟的妩媚。她的身体,她的动作,都充满着诱惑,诱惑我更加热烈地去响应,让我保持着昂然的斗志,完成了人生中完美的第一次。
她,不是一个处女。我并不在乎,我在无尽的满足里拥着桃子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中午,我睁开双眼,却不见桃子。房间里静悄悄的,桌子上的闹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阳光平静地洒进我的窗户,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
我侧耳倾听,慌乱地叫喊她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我赶忙起身去找,没有,真的没有,桃子,走了。
桃子忽然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没有桃子家的地址,桃子只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却竟然是她表妹的电话,她的表妹对我说:“我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我厚着脸皮打电话给殷吉询问她的消息,电话那头,殷吉冷冷的对我说:“你找她干什么……?”然后‘啪’地一声,竟挂了电话。
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时常痴痴地坐着,嘴角挂着微笑,回味着那一夜的激情,朦胧中,桃子就在眼前,我伸出双手去抱她,却发现空空如也……猛然醒悟过来,我懊恼地去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不该睡着,我应该一直看着她,从此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偶然得知殷吉要离家去外地发展了。我找了个殷吉不在家的机会打电话过去,是殷吉的妈妈接的电话,我说我是殷吉的朋友,殷吉要去外地吗?殷吉的妈妈回答说,是的,谢谢你的关心。我又问,他女朋友也去吗?他妈妈说,他没有女朋友,之前倒是有一个,现在分手了,殷吉很难过,所以才决定离开这伤心之地。
我的心头五味杂陈——桃子,你是为我而分手的吗?可是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跟殷吉的妈妈说,我给殷吉准备了一份礼物,我想现在就送过去,可以吗?殷吉的妈妈说可以,你来吧。
我去了殷吉的家,找个借口参观了殷吉的卧室,殷吉的床头挂着一幅画——是她,是桃子,是桃子的肖像,那是桃子亲手画的自画像……
我无人可以倾诉,因为没有人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桃子的表妹。
桃子的表妹很不耐烦我的骚扰,常常听着我的啰嗦,啪地就挂了电话。
有一天,桃子的表妹心情似乎很好,跟我聊了好一会,最后问我为什么如此不厌其烦地找桃子。我不假思索地说:“我爱上你表姐了”,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然后她说:“我一定会转告表姐的”,挂了电话。
我彻底绝望了。
初夏的晚上,我买了一些酒,坐在工作室的窗台上,准备把自己灌醉。
屋子里放着忧伤的音乐。外面的马路上,街灯昏昏欲睡,河边的垂柳,有气无力地晃动着身体。一阵夏风吹过,却有一丝凉意……
醉眼朦胧中,我看见河边的垂柳下站着一个人!
是她?难道是她?我揉了揉眼睛,真的是她!
我疯一般地冲了出去……
我猛然觉得,这楼梯太长了。
当我冲到楼下,却发现,那树下根本就没有人。然而,我却在柳树下发现了一只袋子。我捡起袋子,上面写着几个字——给祝福,赫然是桃子的笔迹。
我知道她来过,是真的来过,我没有看错,我拼命地叫她的名字,慌乱地寻找,却只是徒劳。
我颓丧地回到了我的屋子,打开袋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板画,画里是一片葱葱郁郁的草地,山坡上有座小木屋,木屋的旁边是一棵高大的树,那棵树笼盖了半个小木屋。画上有个签名,是桃子!
袋子里还有一封信,我拆开信,泪水,奔涌而出。
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祝福:
请允许我这样叫你!
我很抱歉!
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爱我爱得那么深,深得让我都不忍心给你写这封信。
我骗了你。我没有表妹,每次接电话的都是我。
你给了我真情,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我喜爱画画。画画在我的心中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我的生命。在学校毕业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发现我的灵感已经枯竭,我恐慌,惊惧。后来,无意中,我发现,象初恋时那种纯纯的感情,纯纯的性爱可以刺激我的灵感,所以,才有了我们的开始。当初,我并不是爱你,我需要的,是你给予我纯净的爱恋,你的痴痴的目光,我需要你给我的那种感觉,那些灵感。
后来,你的痴情让我感动,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改变我的初衷,我不能放弃我的理想跟你厮守。因为你真的的供不起我,你的收入真的供不起我的挥霍——画画很贵的!
在那段寻找恋爱感觉的日子里,我伤害了很多人,我很内疚,但是我没有办法和他们解释。你在做音乐,你是知道的,艺术,如果缺乏了创作的灵感,艺术家就等于是死了。
我尽可能给每个受到伤害的人都留下了一幅画,作为我的歉意的表达。给你的,就是墙上的那幅画,那是我画过的最满意的画。
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你不要找我,你找不到我的,也许我永远都不回来了。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再次看到墙上的那幅画,就表示,我回来了……
爱你的桃子
很多年之后,我路过一个旅美画家的画展展厅。
我愣住了。
那是一张宣传油画,一位裸体的少女,背对着我,回眸浅笑,头发盖住了半边脸……我冲了过去,是她,真的是她!
画上没有签名,只有画的名字:Here and Now(注:此时此刻),我胸中涌动着潮水一般的情感……
展厅外一阵喧哗,我循声望去,一群记者簇拥着一位女子步向展厅。那女子穿着紫红色的礼服,头发高高盘起,神情优雅,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地闪,她幸福地微笑着,和大家说着什么。
我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看见在她的身后,一位高高瘦瘦的外国人,长长的头发,有些斑白的胡须,有些沧桑,他微笑着,坚定地、慈爱地看着她,不远离她半步……
我就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
远远地…………………………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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