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平的时光如诗,那光荫恬静晏然。 大闽北城里耸立着无数的紫荆树,它们摇曳的繁叶像广场上美丽女人们的裙摆。我曾在拥挤的银行大厅里见过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穿着一袭孔雀色长裙坐在炎热午后的银行大厅里,拥挤却不喧闹的天蓝色的排椅中,她的裙角诗意地垂落,逶逦一地,宛如一只安静歇息的孔雀,静静的抚梳羽翼,那种美妙就如画家笔下的五彩画一般动人。
我曾在延平城里那座最具古老气息的房子中见过那位画家的手笔。他苍凉的笔峰勾勒出无数人世间最美的瞬间,他与我一起欣赏过那晒谷的少女。那少女结实红润的脸颊上挂着几珠汗滴,用一方头巾将长发挽起,手里麻利地掏着金黄的谷子,她抬起头时天真朴实地笑了,他醉心于对他的少女的着色,那是整个展中唯一的一幅彩色画。从此,画家手中的彩色再也没有染浸过其它人,只用黑色涂染着雄厚的山水。 我踏足过那些水水山山,水转山流的地方。九峰山、溪源庵,还有那座被我戏名为海川的山。
九峰山下九峰桥,铁索飞渡,那桥身上先是铺着木板,后来又铺上了石板,走在九峰铁索上,晃晃荡荡,桥下是一曲建溪的歌,遥遥向沙西。那九峰山上落着九块石头,渐次列向山顶,那一路而上树木秀立,往山顶望下整个延平城尽收眼底,整座城绵延地伸向遥远的彼方,举目极望的尽头,仿佛能穿越这时空般,我看见溪源庵里的桃花正吐蕊,朵朵优雅的绽放,绽成一片粉色的海洋,从前踏足过的那此记忆一一地从远方胶卷般回流而来,反复地冲刷着我的身体。 我在回忆中进进出出,回头是道路荣旋的海川山,那竹依旧姿容秀丽,那木棉还未吐芽,桑叶的枯枝也未尽落。 那日头正缓缓地降临,错身。
那南平城的一切都还安静如昔,安然宁静的城池如诗,诗一样的欢乐时光,短渺、流逝,我是那写诗的人,却被诗迷惑了方向。 我笔下的诗永远不会老去。 而迷失于诗中写诗的人却被荏苒的时光浸泡得白发苍苍,当我用苍老的双眼去探寻它。我生命中那座梦一样诗一样的城池款款地转身,风采依旧,用西子般的多情目光回视那老去的归客,淡淡然一笑,施施然而去。 于是,我从我迷失的诗中掉落,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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