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

蔷薇盛开

他和她

十八岁那年，她出阁。盖头一掀，她就看到一个男人。用她的原话来说是这男人让她头发毫毛都竖起来。

这个男人吸大烟。除了吸大烟还会打老婆。有一天用刀把重重的砸她的头。她醒过来之后就跑回了娘家。

他由于成份不好三十多岁还打光棍。听说她从夫家跑回来不愿回去就来提亲。她看他还顺眼。就跟他进了门。大烟鬼听说她另嫁，就来家里闹。他给了大烟鬼二十公斤红糖，大烟鬼走了就在没来过。

她和他，生儿育女。过着贫贱夫妻的生活。也会吵架，为孩子吵，为生计吵。她吵架是越骂越生气，他看她气得不行，就从前门出去想避开，她就从后门追上继续骂。他骂她丢人。她不依不饶又哭又骂。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十年。儿女们鸟一样的飞了出去，他和她还在吵，她骂他睡觉打呼噜，他骂她睡觉裹被子。

  

她生病，刚开始是瘫痪。还能骂人，他不再骂她，她骂他时他不吱声。后来不骂人也就不认识人。连她自己历尽艰辛拉扯大的孩子她也忘记了。她会轻声问她的孩子和他“你是谁呀”问这话时，她脸上的表情像一个没经过人生任何风浪的孩子。

孩子是羽翼丰满的鸟，不能长时间守在她身边，一刻不离守在身边的只有他。她慢慢的不再好奇问“你是谁了。”她也不知道守在身边的人是谁。

“ 你还记得我吗？”这是他起床后问她的第一句话。

“记得，你是我爹。”她总是这样回答。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女儿家才有娇憨笑容。

“不对，再想想。”他拉开被子，床上一片潮湿，又尿床了。给她穿好衣服裤子，把她抱在轮椅上坐着。

“嗯，你是我老爹（爷爷）。”她还是一脸娇憨的笑，专注的看着他，那眼神纯净得像个孩子。

“唉，我是你的男人。”他把床单和被套丢在盆里。把棉絮挂在院子里的铁丝上晾着。

“爹，爹，我肚子饿。”轮椅上的她转眼就忘了他是她的男人。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嚷着要吃。

他端来水，给她擦脸擦手。一勺一勺的往她嘴里喂鸡蛋羹。有时她吃得很急。有时她嫌烫就紧闭着嘴。

这样的早晨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又年复一年的重复着。她忘了她是妻子，她是母亲，她是祖母，一脸娇憨的把自己的男人认作爹。也许，是他苍老的面容像她的父亲，也许是他的悉心照顾让她想起父亲慈爱。谁也不知她怎么想，她成了孩子，他成了爹。

      
她离开时，他站在她棺木前一遍又一遍的祷告，声音发硬。

蔷薇盛开

这一对老夫妇，是我的公公和婆婆。

黑道和尚

文笔洗练质朴，故事令人动容。
贫贱夫妻的终身相守，是最动人的人间故事。
这种题材的杰作也很多，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德莱赛的《失去的菲碧》、迟子建的《亲亲土豆》......

下雪了吗

蔷薇最后一句：声音发硬，没看懂，是不是声音发噎？

马樱花

动容。无数风花雪月难敌这一世相骂相守～

蔷薇盛开

黑道和尚 发表于 2014-1-9 11:49
文笔洗练质朴，故事令人动容。
贫贱夫妻的终身相守，是最动人的人间故事。
这种题材的杰作也很多，欧&# ...

太汗颜了，这几本书，我只读过《麦琪的礼物》。{:soso_e106:}

蔷薇盛开

下雪了吗 发表于 2014-1-9 11:52
蔷薇最后一句：声音发硬，没看懂，是不是声音发噎？

你看见过男人泪流满面时说话的样子么？那声音是硬的。

蔷薇盛开

马樱花 发表于 2014-1-9 12:52
动容。无数风花雪月难敌这一世相骂相守～

我每次看到白头发的夫妻散步，都会很感动。

牛芒

想想人到老了也真没意思.

蔷薇盛开

牛芒 发表于 2014-1-9 13:31
想想人到老了也真没意思.

谁又能不老呢？

马樱花

牛芒 发表于 2014-1-9 13:31
想想人到老了也真没意思.

你若人老钱多还傻，也是香饽饽哩*^_^*

连一

人活到这份儿上是福，也是罪。
有时候相伴尽是这样的难堪。
我在想，是寂寞，是责任，还是爱情？
或许都不是，是我们的一种习惯而已。
为之拍掌而笑，却也无言而走。

疯老爷子

很同情，也很感动。

马樱花

连一 发表于 2014-1-9 15:51
人活到这份儿上是福，也是罪。
有时候相伴尽是这样的难堪。
我在想，是寂寞，是责任，还是爱情？

解的切～

闻香入眠

喜欢看桃花的文字。

蔷薇盛开

连一 发表于 2014-1-9 15:51
人活到这份儿上是福，也是罪。
有时候相伴尽是这样的难堪。
我在想，是寂寞，是责任，还是爱情？

爱情到亲情到责任。这恐怕是相守到最后的必经之路吧。

蔷薇盛开

疯老爷子 发表于 2014-1-9 15:53
很同情，也很感动。

呵呵，老爷子心软啊。

蔷薇盛开

左手之方向 发表于 2014-1-9 16:41
有时候爱情表现的形式具有多样化，越是那种看起来不像爱情的感情，越把爱情演绎的如痴如醉

爱，是生活的一种能力，许多面对人生灾难而遗弃另一个的人其实是没有爱的能力的。

蔷薇盛开

闻香入眠 发表于 2014-1-10 13:40
喜欢看桃花的文字。

姐姐常来。

牛芒

马樱花 发表于 2014-1-9 13:37
你若人老钱多还傻，也是香饽饽哩*^_^*

能不就是老傻了吗?
还是乘着还明白多走两步吧{:soso_e113:}

马樱花

牛芒 发表于 2014-1-11 00:05
能不就是老傻了吗?
还是乘着还明白多走两步吧

街头巷尾初创，贵在坚持，兄弟加油……

马樱花

蔷薇盛开 发表于 2014-1-10 20:39
爱，是生活的一种能力，许多面对人生灾难而遗弃另一个的人其实是没有爱的能力的。

一个是金钱作怪，一个是良知维系,还有情感相连,三者缺一,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