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风中不断晃动的花朵 隔着风中不断晃动的花朵, 我看见了伤害——一只锦鸡,在枪响之后, 它鲜艳的羽毛被夕阳点燃,在青翠的草丛中 独自燃烧。
我看见了死亡。它比墨绿的夜晚更早。
它是春天脸上不易察觉的 一丝笑容;风不可描述。
而不断晃动的花朵知道这个秘密,
它们把它公开在了暮晚的天空,那更加诡秘的霞彩里。
垂暮
天黑时落雪了。
我忽然想去阳台上看看雪飘。
我想看看这些上不着天
下不着地的游魂,是怎样让对峙的天与地 握手言和。
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只有风朝幽深的墙缝一次次地伸进手去, 仿佛,里面有着无人发现的 亲切与温暖。
但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或者相信雪,这些无声的火焰或颂歌。
傍晚,我希望遇见这样一个人
女性。美丽的。——晚风中
女人都是美丽的。我还希望她手里拿着的伞, 正在滴水;尽管雨 早已经停了。我希望她裙子上有着 几十个泥点,颜色暗淡而声势猛烈,像旌旗布满弹孔。 她面向我走来,不紧不慢,高跟鞋有着 白日梦的节奏……我大胆地 观察她——我们互不相识,正好庄严地 错过。卷发多么好,暮色多么好, 听着她的脚步声在我身后渐渐消失,我知道 就算我站着不动,就算我死在这里,其实,我也已经走得很远了。
树就是终点
树就是终点。
我们不知道,或者 不相信。他爬上山顶,倚着 黑色树干,仰起头—— 没有一片叶子回应他;它们 不屈从任何一阵风,也不对抗 威严的天空。 不远处,溪水还在洗着一块白石。 “还要怎么白?还能白过树叶间的空隙, 和一个人的出神?” 一只锦鸡骤然飞起,它艳丽的羽毛, 像新鲜的烫伤…… 山脚下,暮归的农人正大步 流星,——“为了避过一场雨”!——哦,雨, 并不急于落下,此刻,它们站在树梢, 一张张小脸隐隐发亮。
暮色
薄在有与没有之间。
暮色是如何做到密不透风的—— 簧片颤动 乐器终未将它吹破。
晚霞红得太冷
野鸭拍打着翅膀;未上岸,已弄湿 岸上的草。 此时的荒凉是一口深井 溢着远古的雨水。
最先暗下去的
是深山。深山里 松鼠钻进树洞,任颗颗松果 滚落在异乡。
这放下的刀
这不苟言笑的佛 这大难不死的家与国。 暮色从无穷大逐渐变为 无穷小,小到一针月光,扎在尘世的 最孤寂的穴位。
晚霞中的蝴蝶
现身即意味着消失……
点燃的孤傲,因无处躲藏, 要烧毁给你看。
给我看整个夏天的虚空:
风永远没有颜色。 吃力,因而奋力,微弱的双翼要搅乱 这日落的节奏,这光阴的秩序。
是深醉,是沉沦,
是妹妹在追,姐姐在等,是抽刀断水, 回眸一笑,是甘心去死, 不甘心在暮色里熔化。
“她不需要拯救。前世是窒息,
来生即醒来;她比风轻,比夜长……”
夕阳
夕阳即落日,或一滴
就要掉落的泪滴。现在它还在群山之上, 风吹不动它。它高于风, 高于一切流动的事物。
而我们不再仰望。我们
收起晒干了的衣服,然后看到 夕阳正将细细的晾衣绳,压弯,再压弯—— 这美妙的弧度或极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