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何依 [复制链接]

闲散之人

主楼

发表于 2013-11-11 08:5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生死何依

一．
   真没想到昨天下了一整天淅淅沥沥的冬雨，这情形在冬日的北方，算是比较少见。一般在这个季节雨夹雪多一点不算意外，能持续不断的下一天雨，实属意外。

   主要是担心这么下，到了今天是否会有一个好天气，因为今天是家姐去世周年的祭日。

   到了半夜时分，撩开窗子看到，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歇了，黝黑的天上也泛起星星点点的寒光。

   天晴了……

   看了看表，人没了睡意，其实才四点一刻。

   我有一个习惯，只要是不想睡了，我绝不会在床上多躺上一分钟，那会让我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今冬的供暖真不错，地热持续的温度，让房间保持在24度。

   穿衣下床，坐在沙发上，先喝了几大口水，然后就呆在沙发上想心思。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的二姐走了一年了。

   时间真的是太快了，一年前的今天，她病情恶化，从我的家里紧急送往医院，孰料永诀，一去不回。

   二姐于我所以让我痛到心扉，是因为我们姐弟确实有不一样的感情。我在三岁的时候，家母因病住进了医院，这一住数年，而那数年里，只有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二姐照料我。所以，在三年前，闻听她患病的消息之后，我第一时间飞到了她的身边，临走的时候我告诉夫人，我一定要陪她到最后。

   去年的八月到十一月初，这几个月的时间，我陪着二姐在北京治疗。那是她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也是她耗尽体能和精神最后的与病魔的抗争。

   她坚强到你无法想像，她顽强到令人惊叹。

   十几次的化疗，三十次的放疗，一次肝介入，四次氩氦刀的切割，居然在两年的时间里，一个生命为了抗击死亡，做了如此令人惊诧的努力。

   化疗掉光了头发，刺激的胃肠翻江倒海的呕吐，她坚持着，从不言语一声痛苦，其实，我怎么能感受不到呢？

二.

   去岁在北京，治疗的医生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内心的那种彻骨的绝望和悲凉已经无法描述。

   我们从来没对二姐隐瞒她的病情发展，况且，病在她的身上，她自己很清楚。所以，在北京去年11月初她决定要回家。回厦门几乎无可能，那时候她已经离不开吸氧，路途太远，只能回大连。

   我在大连的家是新家，楼层很好，又有电梯，所以，我们决定回来后，住在我们这里。非常幸运的是，北京到大连火车上有电源，这一路，吸氧机一直能正常运作。

   去岁11月2日，二姐半靠在我洒满阳光的客厅里，心情很不错，还对我们说，就在这里坚持一个冬天，迎来春暖花开的日子。

   我们心里很明白，几乎无可能。

   没想到的是，病情变化十分之快，仅仅一周，二姐就撒手而去。

   在她离去的那个今日的深夜，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至爱的亲人，被病魔就这样带走，那种撕裂感，那种绝望和无助，真的是难以形容。

   二姐告别那天，她的同学，她当年插队的老乡，她曾经的朋友，同事，甚还有来自厦门的一群朋友，都赶来送别。

   我悲伤的看着二姐远去，再也不回。

   人生或许注定就是这样，亲人越活越少，以至于迟早有一天，也会轮到我们自己。

三.

   真没想到，这一年的时间，就这样么快的过去了。

   墓碑上，二姐浅浅的笑着，一如栩栩如生。晨阳洒满墓地，鲜花簇拥，香烟袅袅。

   我静静的注视着墓碑上二姐的遗容，我相信二姐一定会感知到我来到她的墓地来看她。也是一次超越生死的姐弟用心的对白，我不迷信，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会安宁，没有了病痛，没有了尘世的烦恼，没有了操不完的心，没有了不知疲倦的操劳。

   是的，姐姐，我知道你累了，所以你走了。

   阴阳相隔，唤不回二姐；
   生离死别，我已经无泪……

   真没想到昨天还浓云密布，冬雨绵绵，今天却云开日出，艳阳漫天。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依旧要继续上路。

   儿子默默的为姑姑点起一炷清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泪。

四.

   生命何所依？何所去？

   当看着身边一个个至亲的人一一离你而去的时候，不仅有一种孤独和哀伤，也必须承认生命法则的无情丈量。我们谁都躲不过这个永恒的命题：

   死亡。

   我不知道死后有什么，但是，我知道活着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

   我记得曾经与病重的二姐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她说：“孙子还小，真想再帮帮儿子她们。”
   我说：“你必须放下，你也不得不放下。”
   她说：“人啊，活着就有那么多的放不下。”
   我说：“到时候你不想撒手也得撒手。”

   如今，已经撒手人寰的二姐把一切都放下了，唯有我们这些还在活着的人，还有那么多的放不下。

五.

   真的是没想到在冬季会有这样的好天气，湛蓝的天，微风徐徐，让心情不再悲伤。

   逝去的不可留，留下的继续走。生活不相信眼泪，或许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大概就是对逝去者最好的告慰。

   在二姐墓地后面不远处的松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了两只喜鹊，它们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家里的一个八十岁多的亲戚老哥，眯缝着眼睛对我说：

   兄弟，你看见没，喜鹊都来了，这是让我们高兴一点，不再难过啊。

   是啊，为什么要难过呢？

   我们留不住往生的亲人，迟早我们也留不住我们自己，属于我们的可能都是短暂有限的，既然如此，我们就该擦干眼泪，深埋忧伤，笑着对这个世界。

   冥冥之中，感觉二姐真的没走远，也许这就是永远无法割舍的亲情。

   有风微微，远山阑珊，给二姐深深的鞠躬，大声的告诉她：

   你好好在这里歇着，我们继续上路。

   我相信她能听到，而且会笑……

                                             2013年11月11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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