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武大郎,我也知道自己丑,尤其是那不过三尺的身材让我在任何人面前自惭形秽,我只想默默地在张大户家里做牛做马,终其一生。
都知道我是老实本分的人,张大户老爷吩咐我的事儿,我都能做的妥妥帖帖的,老爷没有吩咐的事儿,我也找着去做,连太太都不时地夸我勤谨。 老爷说过,大郎是个本分人,在这里好好做,老爷我给你找个女人,让你舒舒服服过日子吧。我把头摇得拨浪鼓样,坚决不要,老爷就笑的跌手跌脚的,说你不光是身子短小吧?伺候不了女人? 其实谁都不知道,我要留在张大户家,实在只是因为在那里可以不时地看到那个婀娜的身影,可以不时地听到那个燕语莺声。不错,你们也知道,她就是潘金莲。 不要说我狼子野心,我其实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娶她。她是我的仙女,我只想能够看到她,听到她,从心里崇拜她,连摸摸她的手,我都觉得是对她的亵渎。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可是我已经知道了那样一种爱,无怨无悔,无欲无求,只想全部无保留地付出。 张大户说要把她嫁给我的时候,我吓坏了。这样的一个天仙妹妹,我怎么能把她养在我的陋室里?她应该穿锦衣,吃玉食,身侧有帅哥相伴,身后是佣仆成群的。我拼命地拒绝,但是毫无用处,张大户连花轿都没用,只是一个麻布小包袱,就让她自己走到我家里来了。从此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是上天赐予我的无上幸福,也是上天降下的恶毒惩罚。我每天面对着我的神,诚惶诚恐,连衣角也不敢碰触,而心灵和身体的渴望折磨的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只能每天拼命地做炊饼,拼命地买炊饼,把全副精力都放在炊饼上,直到累得精疲力竭,才能疲惫不堪地睡去。 是的,现在金莲是我的娘子,我亲亲的小娘子。她每天温柔地对我笑,轻盈地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扫地洗衣煮饭,我应该也可以像一个丈夫一样在夜晚的时候搂着她睡觉。可是每天晚上看到金莲把两床被子铺在一起,娇声叫着大郎,该安歇了的时候,我的某个本来很坚挺的部位就会立刻瘫软下来,罪恶感也会油然而生,然后就像做贼一样的逃到厨房里去,闷声闷气地说声:我还要再做一炉炊饼。 可是即便这样,即便我把她当神仙一样的供奉着,我依然看到金莲的眼神越来越暗淡,笑容越累越凄凉,我还是做的不够好。 我兄弟的到来给我带来了福音,自从我兄弟来家,金莲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我又看到了金莲桃花一样的笑脸,又听到了金莲夜莺一样的声音,我惟愿我兄弟能长长久久住在我家里,哪怕我每天再多做十炉炊饼。可是尽管金莲和我以同样强烈的愿望来留他,我那榆木脑袋的弟弟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根本不在意我凄厉的挽留和金莲哀怨的眼神,我恨他,他不是我兄弟。 金莲是我的娘子,亲亲的小娘子,可是她更是我的神,我愿意把我作为祭品来供奉她。那天我看到她从王婆家里回来,脸儿娇艳的像盛开的桃花一样,眼睛盯着我,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我就知道,金莲的幸福与否,其实真的完全取决于我。 我去西门庆的生药铺买了一包砒霜,我终于用自己做祭品,成全了金莲的幸福,我也一样很幸福,含笑九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