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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世界
文/新石头上的叶子
苏力个子不高,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苏力相貌一般,小时候更不像话。
所以苏力一直很内向。六岁那年,母亲跟一个外地木匠私奔后,苏力的情况更加让人担心,他可以几天不说一句话、不露一个笑。父亲苏老根是个木纳之人,田里地里忙活一天,回到家累得想哭,哪里还管苏力的死活。而且,六星村基本没有那么细致的人,能够留意孩子的内心世界。农村人关心的,家里是牛羊猪鸡,家外是稻子包谷。
家里有一把木柄小刀,是母亲用来剔麻的。苏力最爱这把七寸来长的物件。没出事之前,每当母亲剔麻时,苏力就会搬个小木凳坐在母亲对面,看刀子在母亲手上跳舞,看麻丝在母亲腿上流淌。
在苏力看来,木匠长得比父亲利索,是那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前到后,从手到脚的利索。木匠给苏老根做完一张双人床后,苏老根就开始耍单杠了。
苏力心里清楚,要是母亲愿意带走自己,他也是很乐意抛弃苏老根的。
母亲一走,苏力就喜欢把那把小刀拿在手里。
刀把捏在手里,模仿母亲的样子,苏力总能够在想像中剔出千丝万缕的麻,直到把自己 的膝盖淹没。在苏力的想像里,麻杆就是自己细瘦的手臂,刀子一下一下的划上去,有一种痒酥酥的幸福、甜蜜蜜的回忆、硬生生的疼痛。
苏老根扛着锄头出现在门口时,被苏力的举动惊呆了。苏老根一声惊呼,扔下锄头跑过来,抢过刀,抱着苏力痛哭失声。
三十年后,苏力已经是某局的局长了。
苏老根很固执,坚决不到城里去住,一个人留在六星村,白天在墙根下晒晒太阳,晚上就躺在木匠做的双人床上,鼾声雷动。
一次苏力回家看望老父,帮着洗菜时,袖子一撸起,就露出好几条血印子。
苏老根看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吃惊!苏力看看父亲,脸就红了,尽管他清楚父亲不可能想像得到这些血手印是小三凡女胁迫他离婚时留下的杰作。
吃过早饭,父亲语重心长地说:“没想到你当了局长还会自卑,把刀给我吧!”
苏力不解地问:“什么刀?”
苏老根平静地说:“你娘剔麻的刀。”
苏力再次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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