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聊发少年狂 于 2013-9-29 08:36 编辑
舞动的马尾辫 一 晓琳从小就活泼玩皮，虽然脑袋后边拖着个马尾辫，却像个男孩子，用她妈的话说，是整天驴疯马拉到处跑，野得很。她妈曾经生气地说：“要不干脆把马尾辫剪了当男孩子养算了！”野归野，却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小嘴叭叭叭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得理不让人。有人开玩笑说：“晓琳哪，你爹你娘一年也说不了你这么多话！话都叫你说了！小心下辈子做哑巴！” 那年天旱，村里挨家收钱统一要来水库的水浇地。晓琳家没人在地里看着开水浇地，轮到她家时二叔给把水开好就走了。 上二年级的晓琳放学后摇着马尾辫一路歌声跑到地里，一看她家的地只浇了一点，水却被堵上了，下一家三歪嘴家正在忙着浇地。晓琳学着大人那样双手掐腰，撅着小嘴气呼呼地说：“哼！好你个三歪嘴！论起来俺得叫你三叔，你怎么不干人事啊？村里安排一家家挨着浇，你凭什么不等俺家浇完就给把水堵上了？是俺家少交了钱，还是瞅着俺家没人在好欺负啊？你怎么办坏事不盖脚后跟！有你这样的么？你赶快把水给开过来，要不我骂你没完！”三歪嘴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俺寻思浇完俺家的再浇你家的不是一样……”话没说完，又引来晓琳一顿数落：“你说的好听！那怎么不先给俺家浇完再浇你家的？俺来看见了你这样说，俺要是不来看见呢？你浇完你家的了，水早开到下一家去了，俺家的地就没人管了！亏你还是个长辈，净干这缺德的事！俺是砸了你家的锅了，还是害死了你家的猪了，你这样对俺家？整天见了俺爹俺娘点头哈腰，哥长嫂短的叫着，说话像个人似的，你这么办事是不打算再见俺爹娘的面了？”三歪嘴被数落得脸红脖子粗的，连连告饶：“好了，好了！小祖宗，别说了！是我错了！我这就把水开到你家地里！你家浇不完我绝不让一滴水淌进我家地里，这总行了吧？”晓琳气还没全消，嘟嘟囔囔地说：“你开过来我也不知你的情！早不那么自私不就没这些事了！”在场的人都说：“晓琳这张嘴啊，怪厉害的个大人都不一定能说得过她！” 二 转眼几年过去了，初中没上完，晓琳就辍学了。原来的野小子也出落成个美人坯子，真是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尤其是从小就喜欢扎的油光滑亮的马尾辫特别惹人爱。她还喜欢穿高跟鞋，走路又像男孩子那么虎虎生风，每当她走过的时候，总传来一串高频率的“咯噔咯噔咯噔……”悦耳动听的高跟鞋声，那又粗又长油光滑亮的马尾辫，总在脑后随着她的脚步欢快地两边摇动着，像跳舞一样摇啊摇啊摇啊。 小小年纪不上学，老是闲着难免无事生非，总得干点什么。晓琳和辍学的惠子一起在城里开了个服装店，卖起高档时装。两人都是年轻姑娘，又会穿着打扮，整天穿得像时装模特似的，加上晓琳能说会道，店里每天都聚集着好多有钱有闲的贵妇人和时髦少女，生意挺红火的。 这天晓琳正在和惠子一起整理服装，门外进来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留着公鸡头的，穿着花格子衣服的，嘴里叼着烟卷的，一看就属于游手好闲无事生非的人。进门来“公鸡头”冷冷地问：“哪位是老板？”惠子胆小，一看那阵势，吓得直哆嗦，更不要说应答了。晓琳手里没停下活计，马尾辫潇洒地一甩，回头看着他们说：“有什么事说吧，我是。”“公鸡头”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说：“交点钱，保你平安。”晓琳不动声色地问：“交多少？”“花衬衫”急不可待地说：“多少都行！三百五百，百儿八十，多少得交点！”晓琳又问：“要是不交呢？”“不交就会有人找你们麻烦！破财消灾，还是快交吧！”晓琳问：“交了钱有发票么？”“发票？什么发票？”三人都愣住了。晓琳笑着说：“你们看，我这是两人合伙开的店，每一笔开支都得有单据才行。你们要我交保护费，行，我交。你们得给我开发票，我好入账。不然这钱我可没法交。”那几个人有些生气了，“烟卷”解下了腰间的皮带，刚要发作，晓琳说：“你们也不用动气，也不用动粗。你看我正好要到银行去交税，这样吧，咱们一起到银行，顺便把你们要的钱打到你们的账上，多保险！”“花衬衫”答应着要走，“公鸡头”好像是他们的头，踢了“花衬衫”一脚，对晓琳说：“你当我们是白痴哪？快拿钱来！不然……”晓琳放下手中的衣服，双手掐腰，变了脸色生气地大声问：“不然怎么样啊？这光天化日的，咱出去让人们评评理怎么样啊？我们两个小女孩好不容易开这么个服装店，辛辛苦苦没黑没白地熬着，挣那么点钱容易么？你们几个大青年，五大三粗的有力气有本事，怎么挣钱不行？却来讹我们这点辛苦钱？你们害臊不害臊？我看你们今天干这个，明天离进局子不远了！”这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好几位常来店里买衣服的女人，她们议论纷纷，七嘴八舌指责那几个青年人。三个人撂下几句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过后人们问晓琳怕不怕，晓琳梳了梳漂亮的马尾辫，笑着说：“怕有什么用？坏人总是做贼心虚，咱首先得在气势上不输给他们。气势上输了，他们就得逞了。实在不行就和他们干，我从小和男孩子们玩打仗，真干起来还不定谁怕谁呢！” 晓琳穿得越来越时髦洋气，气质高雅，不同流俗。村里老眼光的人难免有些议论，说她可能干的是不正经的事。爹娘受不了人们的议论，非得叫晓琳离开服装店不可。晓琳揪着马尾辫生气地说：“你们就听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人瞎说白道！你闺女是什么人难道你们不清楚？穿着时髦就是不正经了？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行得正走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卖的是高档时装，难道你叫我穿得跟叫花子似的？那还能卖出一件么？很多人都是看我穿着好看才买的，我这是不用花钱的模特，活广告！店里才刚刚有了一些固定的客户，生意逐渐有了起色，你们就不叫我干了，你们是给我找到了更好的工作，还是准备养我一辈子？我自食其力，谁也管不着！谁再说三道四，我听到了嘴不给他打歪！”说完马尾辫一甩走了。爹娘也拿她没法。 三 一家有女百家求。晓琳大了，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美女，登门提亲的络绎不绝，爹娘也希望晓琳赶快找个婆家嫁了，整天逼着晓琳去相亲。晓琳生气地埋怨爹娘说：“什么山猫野兽的都让我去相，你们真以为你女儿嫁不出去了？把我的生意都耽误了，再去你们去，我可不管了！”一个也没入她的法眼。爹娘疑惑：难道她心里有了人？ 常言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有人看见晓琳和一个开货车的小伙子来往密切，关系不同一般。晓琳爹娘怎么也不同意：“帅气能顶吃还是能顶喝？他没个固定工作，三天两头给人送货挣点钱，听说父母已经离婚了。这样的人你无论如何不能嫁！你要是不听娘的话，我就死给你看！”揪着马尾辫伤心了好几天，晓琳最终把辫子一甩，痛快地对爹娘说：“依着我的性子，真想和你们大闹一场！其实我们就是有些来往，互有好感吧，别的什么也没有，你们就这么大惊小怪，好像天要塌了似的！好了，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行了吧？你们就是给我找个癞蛤蟆我也嫁！”朦胧的感情刚刚萌芽就熄灭了。 遇见窦剑纯属偶然。那天爹让晓琳到村东工地上要点灰浆，晓琳拿着扒箕子就去了。到了和灰浆的地方，铲了半扒箕子灰浆就走。 “嗨！你这人真大方啊！一声不吭，铲了就走！这是你家的呀？”窦剑推推眼镜在旁边冷嘲热讽地说。 晓琳一听窦剑的口气，不高兴了，说：“怎么了？不就这么点灰浆么？我问谁要谁还能不给？再说了，这建筑用的地还是我们村的呢！我用这么点灰浆，是看得起你！” “哇！好一张利嘴！”窦剑抓着头皮笑了笑，说：“够了么？不够我再给铲点！”“不敢劳驾你！够了，又不好吃！”说完转身走了。 窦剑看着晓琳远去的身影，那不停摇动的马尾辫直撩他的心。 从此以后，经常可以看到他在村里晃悠。 那天晓琳要到村口坐车去姑姑家，走得急了，高跟鞋一下子崴了脚，坐在村中的马路牙子上，揉着脚直咧嘴。窦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嗨！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晓琳一看是他，心里没什么好感，有些生气地说：“四个眼还看不见人家崴了脚，还幸灾乐祸！”窦剑笑着说：“我是好心想帮你，哪有幸灾乐祸啊？”说着蹲在晓琳跟前，看着晓琳肿起的脚脖子，吓唬晓琳说：“看样子很严重啊，至少得去医院治疗几天！”晓琳皱起眉头，说：“我还急等着去姑姑家有事呢！这不争气的脚！”窦剑哈哈笑着说：“逗你的呢！来，我给治治！”晓琳疑惑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他能治。窦剑一手攥住晓琳的脚脖子，一手抓住晓琳的脚，活动了一下，然后往上使劲一推，晓琳立刻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正要骂他，窦剑笑着说：“你走一下试试还疼么？”晓琳走走试试，还真的不疼了。
晓琳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说：“谢谢你啊！”窦剑高兴地说：“不用，这点小事算什么啊！”窦剑想再套套近乎可又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愿失去这个大好机会，嗫嚅着说：“我…我叫窦剑，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么？”不知为什么，一贯伶牙俐齿的晓琳，这会也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边往停车点跑边说：“我…我叫晓琳！”马尾辫舞动得别提有多欢了！ “马尾辫太迷人了！”窦剑自言自语。从此窦剑只叫晓琳“马尾辫”。 第二天早晨遇到的时候，窦剑喊了声：“马尾辫！”晓琳疑惑地眨眨眼：“你叫谁呢？叫我么？”窦剑呵呵笑了：“不叫你还能叫谁啊？”晓琳假装生气：“你这个四眼怎么乱给人起外号啊？那我叫你四眼也行么？”“行啊，你叫我什么我都喜欢听！你这是要去上班么？”晓琳说：“不上班吃什么啊？我可不像你，天天东游西逛的什么事没有！”窦剑笑了笑说：“那我成什么了？逛街猪么？”晓琳“噗呲”一声笑了：“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那样说啊！”窦剑说：“我在这工地上做监理，就是得经常转悠，看看那里有不合格的，你以为我是瞎转呢！”晓琳听了点点头：“哦，明白了，原来是监理大人，小女子失敬了！民女这厢有礼了！”说着还真的来了个“万福”，逗得窦剑前仰后合地笑岔了气。 一来二去，他们已经像老朋友一样无话不谈了。晓琳觉得这个窦剑身上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使得她有些神不守舍，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爱神也许经常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降临的吧？ 半年以后，他们结了婚。举行完隆重的婚礼，小两口坐在床沿上，窦剑抓着晓琳的手，久久地深情注视着她。晓琳笑着问窦剑：“你还没告诉我，你最喜欢我什么呢！”窦剑傻呵呵笑着说：“我喜欢你…”停了一会，窦剑有些狡黠地说：“其实我最喜欢你的…像跳舞一样的马尾辫！永远属于我的马尾辫！”晓琳轻轻捶着窦剑宽厚的胸膛，娇憨地说：“好啊，原来你喜欢的是我的马尾辫！那好吧，我剪下来给你，我走吧！”窦剑把晓琳温柔地搂在怀里，两颗心在一起剧烈地跳动！
（2012.12作）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3-9-29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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