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一月一天,一个来路不明的电话打了进来,接起,原来是同学李娟。她儿子要结婚,匆匆忙忙我也没有听明白确切的安排。两天以后,想起这事,翻出电话又打了回去。接电话的是李娟的儿子,一问,李娟果然没有手机。我祝福了他结婚两句,就告诉他和妈妈商量一下,编出一条信息,说明时间地点和酒店名称再给需要邀请的人发过去,他答应了。
婚礼地点实在是太远了,我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才勉强赶上婚礼。人来的倒是不少,同学来的却不多。公安厅的有苏苏(女)、琢石和力先,地质局的有临江(女)和小光,再加上我,六个人。
苏苏是我到沈阳认识的第一个人。第一天上公安厅幼儿园我谁都不认识,一个人却生生的躲在一个跷跷板上张望远处玩耍的小朋友。是苏苏慢慢走过来和我说话,她说她叫“叔叔”我说什么都不信。苏苏长得好,现在也好,那时候老师怕我们走丢,出门要求我们小朋友手拉着手走,我们这些男孩都愿意拉着苏苏的小手。
临江长期在班里当干部,后来工作也是机关干部,为人严肃负责,愿意为同学做事,前几次同学聚会,临江联络工作没有少出力。
小光,比我们小一岁,在班里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多次班里活动都积极参加,却不被同学看好。
苏苏说:“明年我们就六十了,是不是把全班召集起来,一起过一个六十大寿宴?也可以顺便见一见多年不见的外地同学?”大家一听就表示同意。我提议,办宴咱就来个AA制,也没人反对。我们决定,这件事的发起,就是此时此地,联络员一半是我自告奋勇,一半是公推。因为琢石请客,我已经在这些人当中有了一点信任度了。
说到宴请,小光又开始他的老生常谈,要单独宴请大家云云。长久以来,只见小光说,也不见他动,大家也就不拿这事当回事,觉得就是说说拉倒的事情,不必较真。我想起这件事盼刚私下说过多次,生怕小光再在盼刚面前提起这事,闹个不得劲,就扭头对他说:“小光,这话你已经说了有十多年了,盼刚都对你有微词了,你也没有办啊!”我心里想,我这样说总比盼刚直接说好点。小光听完立即正色对我,调门也高了,显然有一点动气:“我在外面有甘肃的一帮,中学的一帮,我请过他们好几轮了,他们都有人为我张罗,我们班谁给我张罗?”哈哈,我一听就笑了,我也变得干脆了:“好,我来给你办,你说怎么办?”“时间和人员你定,人数在十——十五个,从中午到半夜,喝酒唱歌一条龙。定下来提前几天告诉我就行。”“好,一言为定!”
这个时候黄袍加身,对我,来的正合适!
我已经再不是那个喝着乳白鱼汤慢慢咽下自责苦果的人了,也不是在“总不该叫女生担当联络员”面前不敢担当的那个人了。我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不但勤快、体贴而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外面喝酒我总是把酒箱放到我的脚下,只要有我在,启瓶上酒就是我的事,谁的酒瓶空了,我立即用转盘将他需要的酒转过去,无论是凉、是温、是什么品牌我都一清二楚,然后不忘叫他将空瓶反倒转盘上转回。如果是在谁家喝酒,主人都会欢迎我,我起身坐下拿东西不累,启瓶上酒恰到好处。开始的时候我能听到主人对我感激不迭,第二次他们就会习以为常。
如果在大酒店,我就更厉害了。我知道年轻人需要什么,他们需要简单、清晰、干脆的指令,他们需要申明自己的理由,他们需要得到尊重,这些我都给他们,如果他们有脾气,态度不好,我会明确的对他指出,并询问他的理由,理由合适我就给与支持。所以我指挥他们效率极高。
每到一个新酒店,服务员很快就会明白他们的核心在哪儿,往往是,时间不长他们就能懂得我小小的手势,每个人需要上什么酒,什么饮料,我指给他们看,不忘告诉他们顺手收回空瓶子。我明显的注意到,只要我有动静,服务生马上就会停止聊天,关注我的动向。有我在,服务会井井有条。
我和年轻人相处有多融洽,在一件小事上可略见一斑。
女儿在我家住的时候我每星期都会到附近的海鲜市场去买鱼,我经常会买回来特好吃的鱼,姑爷的啧啧称赞是我一去再去的动力,但有时候也买回来不太新鲜的鱼。我不会辨别鱼新鲜与否。
一次在院子里买烟,碰到两个穿皮裤子的小伙,聊了两句就知道他们是海鲜市场鱼贩,并且和我住在一个大院。高个子那个长得好,矮个子那个相貌略平。
回到家以后我有点后悔,同住一个大院我怎么就没有利用他们的专业眼光来帮我买鱼?可巧有一天我在海鲜市场门口又遇到了他们,我抓住高个子小伙提出要求,后面矮个子小伙出来与我搭话。说定了以后,互相留下了电话。从此以后矮个子小伙接到我的电话,就在他回家的时候将鱼给我送到院里,然后电话告诉我去取。开始,矮个子小伙称呼我爷们,后来可能嗅到了我身上的墨水味就改称我叔,并让我管他叫小海,他说,市场里最大的库房就是他的,并且说,到市场只要提小海大家都认识。
是实在不好意思这样使用小海,我给他准备了两桶宁波白茶,可惜那以后媳妇和孩子都不在家住,我没有再买鱼,所以到现在我还没有将茶送给小海。
这一次小光宴请,我想挽起袖口,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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