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隐香 于 2013-7-22 20:11 编辑
死亡----------几幕
面对死亡的不可避免的宿命。。。
面对死亡在前的立马横刀。。。
面对死亡的摧枯拉朽,一了百了。。。
第一幕 死神的羽翼
他躺在那里形容枯槁,已将行就木。晚期癌症的折磨,他已是生气渐无。医生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了,可是他依然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就这么拖着。子女们在埋怨着医生次次都是谎报军情,害他们总是空跑一场。他们都很忙的,都在说来一次医院不容易。
在医院照顾老人的是他们请来的护工,因老人的子女给他付的报酬比别人多些,他对老人的照顾还算周到。这一夜是我夜班,他又一次从长长的昏迷中清醒。我站在他床边,看着他,觉得真残忍:他不昏迷时一直是清醒的,不像有些病人最后往往长时间不晓人事才走,他还长着一双清澈的眼睛,83岁的人了,眼神清亮的像个小孩。一直没有听见过他的呻吟。家里人早就拒绝再为他做治疗,好几天他也不吃什么东西了。我只能握着他枯瘦的手,问他还好么。他轻声说:真想死啊,让我死了吧。。。我无语 ,逃也似的离开他床边。
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告诉我,这次不是太乐观了。子女又来了,在病房外面谈笑风生。护工害怕也远远躲着不到他床边来,我站在他身边,他虚弱的微笑一下,扭头看着窗外的子女,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感觉流露。我心中长叹,有说不出的感觉。走到病区外,看着夜空,忽然想吼两下,或诅咒什么。 死神早就狞笑了,忽闪着黑色羽翼,盘旋在他头顶。生命之火微弱的像是风中的摇曳欲熄的烛火,顽强又脆弱。。。
这个晚上,他依然未走,又陷入了昏迷。后来听说是又过了一天的清晨才走的。。。
第二幕 尽余欢
又看见他坐在太阳底下,想找人说话,这暖暖的太阳晒着,可让人怎么看上去还是觉得他很冷。57岁的人,浑身都透着衰弱的神情。见了人,总是慢悠悠的一句话开头:“这人啊其实很快的。。。”他心中很清楚,那些癌细胞正在他体内肆虐:肺肝腹腔大脑。正在一寸寸攻城略地,吞噬着他的生命。这直肠癌手术后五年的病史,就是一部和癌症战斗的斗争史:放疗、化疗。又两次大手术,。。好累啊,他累了,现在他决定放弃战斗了。
曾经,他放不下很多事:他八十多的老母亲;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老婆;没结婚的女儿;没成年的儿子。他曾苦笑着对好多人讲过他的牵挂;他还想活很多年,他就不信他还那么年轻就战胜不了这病。
现在,他觉得一切都在飘远:走路在发飘;乏力的厉害,稍微动一下都会气喘。想起年轻那会儿,那精神,那体力。。。他最想去看看七彩云南,逛逛丽江。可能去不了了吧。他觉得自己都要放下了,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现在,早上可以睁开眼,再看见阳光,感觉很踏实:又活了一天:儿女有爹,母亲有儿,妻子有夫。真好啊!捱过一天就好一天吧。
第三幕 花逝
这人间至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应该是一颗心掉进永不会解冻的千年冰窟。他的女儿,花一样的年纪,清晨露珠一样,却在病魔的吞噬下枯萎了,就要凋谢了。刚开始,白天黑夜里,他无助的问天,求地。求老天用他的生命来交换女儿地生命。到现在,他诅咒天,诅咒地,诅咒神灵的十八代。为何让他女儿的了这种怪病。各家大小医院的医生都束手无策,都劝他不要再看了,回家吧,不要再浪费钱了。他不。他求了每一个来看她女儿的医生。得到的都是摇头叹息。
他日日都是眼睛红肿,布满血丝,像极了一只在笼中任人宰割的野兽;你都可以看见他眼里喷出的绿色的火焰。他对每一个人都不耐烦,对每一件事都大光其火。说护士打针手那么重,医生关门那么响,隔壁病房的家属话语声大的让人睡不着。。。他固执的守在女儿的病床前,寸步不离,他吃不下多少饭,照顾女儿几个月,他已瘦的皮包骨头。只有面对女儿,眼神出奇的温柔,口气也像极了母亲在跟初生婴儿说话。。。
昨夜他终于送走了他十八岁花骨朵一样的女儿。没有听见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看见他眼神理有想象中的空茫,出奇的平静,出奇的理智。临行前,到医护办公室告别,感谢。最后说:他女儿终于解脱了,医生护士们都那么年轻,大家好好珍重身体,好好生活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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