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血的花朵
文/冷雪独行
沉默的泥土,对于不同的视角,感触是不一样的,见咳血的花朵,暗含隐忧,沉默就是真谛。眷顾花草,体悟华年,物与人没有什么不同。姹紫嫣红开遍,觅那风淡天和,“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总有气质芳草,才华兰若,下笔动静,一派天性画笔。犹记花前,心存美好,智慧的维和,才有般若之相,是良知的祈福。
似这般,轻抚温暖的夏花,淡了凉薄,增了玲珑,花香陌上,只一个捕捉,就必有一簇,或野芳幽香,或花中名媛。人生佳境雨后花,都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胜日。所以说,移步换景,随类赋彩,应运而生。人生造化,也恰恰应了碧霄诗情,且不作浩荡之叹,可见花生快意,少增华发耳。秉此心态写诗,诗中姹紫嫣红;持此心态写字,家人称妙。朋友欣然,众人一笑,我身亦不向隅,不亦乐乎?
月长圆是客观存在,月有变化,只因人心有潮汐。若翩飞如庄周之心,那就是无极。月本无心,古今怨怼流离者众矣。
花儿不见邀宠,人心不甘萧索。于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旋转为月白。“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这就有关绘画的玄机,缩微四字,“无不琴画”,这就是诗外之禅,一部分人认为“空不异色”,那世间为什么有色?参禅还种什么花?成为屠夫之问。
听过一故事,小徒弟于师父云游之际不遵师命,看护不力,架上名兰尽数跌落风雨,沙弥静等棒喝,师父淡淡作答:“我不是为了生气才种兰花”。另有盲方丈除庙前砂砾,目不见花,留花香与人。林清玄先生《梅香》一文,富贵寒梅,求心性于内,得四季清凉耳,只因心中有花园。比“一日看尽长安花”,强了多多许,比武后“花敕”雅了多多许。
不向洛阳叱咤去,人间自见性情花。花儿属于自然,来来去去,添多少灵性根芽。举凡人间胜事,离不开花的点缀,花分品格,也有界定。友爱就是百合花,玫瑰就是爱情花,是不能混淆的。花粉扑面的巷战,是花儿的悲哀。想到金庸笔下的绝情谷,貌似也有殊色千寻,路过则安,沉迷则萎。细品花性,知物随人心,正如蛇鸩对簿黄泉,质问谁是“老毒物”,看背后站着谁。
小时婶娘家花儿多多,我竟喜欢“看果”,果子由绿色渐变成红,我垂涎欲滴,私下夺来一个,方知是可看不可食者。最美的花向来如此,莲花绝不会有人妄自簪头,昙花只一现,别去如幻电,没耐性的不会等到某年某月某日,至于“死生契阔”这四个字,多是一部供奉的经书,你手里不握香火,连祈祷都是诈计。至于“千秋万世、长乐未央”,是瓦当格里的旧墨,随记忆薄凉,触感粗糙。
“一骑红尘妃子笑”,是“红尘”叫开的成因之一,势必诸般颜色调匀,然后“波心荡,冷月无声”。红楼看数遍,越看,手里拿的就不是一本书,而是艺术的花朵。嬗变从季节、从心绪、从年龄,直到书页全无,模糊成万千雪絮,这个过程,初次读红楼怕不见得。
艺术的看待生命,生命被赋予千形。昨夜看电视,有坐轮椅跳舞者,她的假肢被药水浸泡走形,不能带了,也偏要上台,那凋残的开放让人心痛。对于舞者而言,一如荆棘鸟刺穿喉咙,咳血而歌,那一刹那,恨肉身的脆弱,更泫然一叹,为这并非愚钝的高贵。如果说,我们膨胀的只有了原欲,将掠夺和占有作为墓志铭,那朽骨之上,人为栽上的花儿也会嗤之以鼻,自叹暗投了家乡去处,这恐怕合了颦蹙心思。
青鸟何曾识故旧,子规啼罢指犹凉。待等三春花事后,净土自掩侬风流。
门前的子规流连数日,无声无息的飞走了,筑巢去吧,滚滚红尘,好花正开。
庭前玫瑰,我无心刻意靠近,和少时的井台玫瑰相比,少些带露的芳华,那辘轳井旁,笑语浣洗的情人,那份娇艳,还深植于情窦初开的梦里。物是人非,凭一个梦支撑的,想必不仅仅是蹉跎的人,还有惆怅的花。纳兰容若有句“我是人间惆怅客”,那日从一并非俊秀的研究生嘴里听闻,我仰望了她一眼。诗词与花与女子,为什么竟然堪比锦帽貂裘,或许是千古之谜。
玉石与狼烟同在尘土,后者甚嚣,前者流离。蓝田烟霭,玉在尘霾,有泪明珠,鲛人夜啼。惘然是非恩怨,唯别而已矣,袖了槐蚁乾坤,尽作落花成雨。
揽镜自照非才俊,落花难逢陇头人。书剑为伴罢歌舞,切割流水空自嗟。
门前沙路,紫草幽幽,从昨夜琴声走出,步入明日箫声,唯独忘了今日。断崖嵯峨,渔樵烟柳,交错了阳关三叠,流水掬不住,落花怎返枝。只请那陌上烟花,莫听杜鹃,两忘烟水,这或许是人与花,花与人仅剩的祝福。
刁口刁嘴何足论,阆苑亦有是非棋。我看花行流水上,风雨如晦醒晨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