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朦胧~ 于 2013-8-30 11:36 编辑
不知道出游的具体定义。 我所理解的出游,不一定非得远足,不一定非得名山大川,也不一定非得曲折迭荡,而是一些人,一些事,一处地方,和一段时间浑在一起的发酵体。 我的第一次出游,应该是上大学后的那次全班秋游了。
(一) 做为十足的农村孩子,上大学是自己真正第一次出远门。好奇、兴奋、期盼、小心疑疑。刚入学时的海滨小城可喂“破旧不堪”:破旧的影院,破旧的马路,破旧的房屋,破旧的交通工具……我所报的学校刚建校两年,基建很差,周围是一片沼泽地。迎新晚会上有同学表演三句半:我们学校真不错,最美是咱的宿舍,一座一座又一座,(咣~)就三座!诸多情绪交集到一起,汇成了刚入校门时的各种忐忑。 贫瘠和乏味当然不属于年轻人。条件虽艰苦,可一样东西足以俘获我们的心——大海。 小城位于黄渤海交界处,学校旁边就是一片湛蓝湛蓝了无人烟的大海,真正的原生态:鱼,参,蟹,贝,沙滩,海浪,礁石,天风……那里成了一下子放养出来的我们的天堂。早先那层先入为主披上的精神蜗壳,随着入学后南腔北调交流时的哈哈大笑,随着互相拿出家乡特产“共产共用”,随着“迎新晚会”里大家无所顾忌的各展所长,更随着这片海带来的各种欢乐,渐渐蜕去,直到那次秋游后的彻底消弥。 滨海的秋色是最宜人的。刚入校半月,跃跃欲试的一群男女就催着辅导员韩老师组织出游。因目的地就在身边,贫乏年代对物质要求也不多,再加年轻的身体活力无限,几乎不大用准备,一帮子人简衣素行,就勿勿上路了。
(二) 学校南边往东是通往市里的马路,西边是防护林(再外边是大片海滩),北边是一拢海拔两百多米的高脉。我们的目的地是山后礁崖环抱里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小沙洲。 后山绿树履盖,杂草丛生。崎岖的山间小路上,六十多人拉成一长溜,女生一团一簇的不时爆出大声说笑,男生胡乱敲打着随身锅灶、水壶等物品发出各种声响,以引起女生回头为荣。有的随手折根枝条,“啾啾”抽打着空气和身边高矮不一的植物。当然,总有些无事献殷勤的“贱男”们嗡嗡地围在花花草草周围,随时送上“我帮你拿包啊?”“要不要水啊?”之类亲切问候。 队伍象蜿蜒的蚁群,后边的还在山林间穿行,前锋已到达目的地。 小沙洲面朝大海,背倚几十米山崖,沙滩平整洁白,颗粒晶莹。赤脚走在上面温暖舒适,再朝气蓬勃的人也变得懒洋洋的。 几十人分成四组帮安营扎寨,各小队再分头行动:取石垒灶的一帮,拾柴的一帮,下海赶潮的一帮,上锅大显厨艺的一帮。当然了,那些或容貌娇好或身材拉风或长发飘飘或声情并茂的一帮——天生丽质总是有权赤足踏浪摆POS! 我当时也很是得瑟了一把——入校时从生活费里生挤出一百多元买的收录两用机派上了用场,最大音量放着当时最劲爆的荷东迪斯高。看着连个别闷骚男都随着节奏边干活边摇头晃脑,我就忍不住得意的笑。 那时的海是很“富”的,前文提到的那些海货不说俯拾皆是,但只要用用心都会有不扉收获。赶上潮头好,手拿根鱼线站礁石上,一潮钓个十斤八斤鱼也有可能。退潮后摸参捉蟹挖蛤拾贝也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四条炊烟升起,赶来的海品分类往锅里加淡水煮熟,稍加点盐、海菜、葱花和香菜什么的,就是一道美味。
(三) 海鲜大宴开始了(当然,还是以自带食物为主),韩老师简单开个场后,欢声四起,杯瓶乱碰。 年轻人聚到一起,永远不会缺了笑声,何况还是群刚出中学心无牵挂的大孩子。四个小队本来为拼酒各自为战,吵吵杂杂里,不知谁吼一嗓子“韩老师唱个歌!”引得所有人忽拉一下统一了阵营。韩老师也是刚毕业两年的大学生,没有年龄优势,再加和同学接触不久,尚未立威,一下被推到浪尖上,有些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唱了,歌名忘了,只记得被我们嘻闹着喝了好几次倒彩,一曲下来鼻头冒汗,满面涨红。 海风阵阵,海浪声声。 在姿意的“干杯”声里,在喧嚣的音乐声里,在夸张的尖叫声里,微醺的感觉漫延开来,如日光下的雪,开始融化。 最后,有组织的吃喝逐渐松散:有的喝晕了头,找个避阳的旮旯小眯去了;有的吃饱喝足去礁石间消食去了;有的会看“潮头”,说再去赶点什么海货回来走了;有的对肌肉自信满满悍不畏冷脱了衣服扎海里去了;还有几个哥们一膀子劲没处使,在沙滩上挥汗如雨地挖个大坑,再小心用草枝履盖撒上沙子伪装,坐等哪个没长眼的路过“失足”笑翻天。印象最深的是一高一矮两位身材魔鬼的长发MM,嘻哈里不乏腼腆地拉着手走到海边,随着音乐分分合合跳起了水兵舞……
(四) 毕业后,或远或近有过很多次出游,但没有一次能冲淡这第一次出游留下的美好。或许太过简单干净吧,就象一幅画,所以在现实的尘霾里才那么的闪亮。 毕竟现在,一切都变了—— 那时的远帆点点,现在变成了来往的渔船穿梭; 那时人人可去的的小沙洲,现在变成了被圈禁的养殖场; 那时的山间小路,现在因封山早被荒草履没; 那时随处可见的各色海货,现在只剩黑褐的海草和点点苍白的蛎壳; 那时要出游抬脚就走,现在变成了必须大包小包; 那时方寸间即自我,现在走得再远也有无数通讯的线拉扯; 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脸色什么叫自卑,现在已浸染了麻木和厚黑; 那时是淡墨山水青烟袅袅,现在是浓妆重彩却早没了真实的颜色…… 那时的姑娘,现在可还有开心的笑疯阗的闹分分合合的水兵舞? 那时的小伙,现在可还是开心的笑疯阗的闹没有心事的赶海人?
那一年的那个秋天,我的第一次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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