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我是来打酱油的 于 2013-3-18 15:58 编辑
老三样
1985年,我上大学。每周住六天校,回一天家。每次从学校回家或从家回学校,我都要惦记着三样东西:钱、手表和钥匙。只要带上这三样东西,我心里就踏实了。
先说钱。那时上大学,花销并不大。我们是师范生,学校管饭,住宿舍也不花钱,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可以去医务室拿药。 刚入学时,除了交书钱,最主要的是准备几“大件”:脸盆、暖壶、被褥和皮箱子。
我起初不知道上大学还要有个皮箱子,我只是想着别忘了用尼龙网兜儿带上一只篮球。当我看到宿舍里每人都有一个棕色或黑色的皮箱子时,我回家就跟我妈急了,非让她去百货大楼给我买个皮箱子,人造革的都不行。
皮箱子的功能,主要是放衣服和书,我们班有个丰旭同学,因为早生华发,还在皮箱子里藏了一瓶药酒,每天临睡前都要喝两口。
除了置办这几“大件”,平常花钱的地方并不多,花一毛多钱喝一瓶儿黄灿灿、凉丝丝的山海关冰镇汽水,花两三毛钱看一场电影《成吉思汗》、《山本五十六》、《神秘的黄玫瑰》,花点钢镚儿买些信封、邮票,逢年过节再买点儿贺年卡、明信片儿,暖壶炸了出校门拐几个弯儿去胡同里的小铺换个瓶胆,此外,会抽烟的同学还要买各种牌子的香烟,自己偷着抽,或互相换着抽。
记得我花钱比较多的一次,是过生日时,请班里十几个男生在南市食品街二楼吃饭,点了十几个菜,总共才花了20多块钱。
我平常不抽烟,吃零食也“二五眼”,从理论上讲,我那时即使兜儿里不带钱,也能过个十天半月的。但是,就跟战士上战场一定要带上枪一样,如果身上不带钱,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尤其害怕自行车骑半道儿,带扎了,都没钱补胎。那个时候,我的裤兜里只要装上十几块钱,基本上就能“镇宅”了。
再说手表。那时没有BB机和手机,宿舍里也没有电视和电脑,如果手腕子上不戴块儿手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课、下课,什么时候吃饭、熄灯,搞对象的同学更是没办法约会。
记得我刚上大学时,戴的是一块我表哥托人从南边儿带来的劣质电子表,电池快没电时,怎么看怎么像88点88分。后来,电子表坏了,我换了一块儿机械表,表盘上3点钟附近还有一个显示日历的小方框,一到星期天,日历还跟现在的国内股市一样短暂地翻红。
由于每个同学都戴着手表,有的表快,有的表慢,往往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最后十分钟,同学们都看着腕子上的手表,躁动不安。有把书合上的,有把笔帽儿插上的,有把饭盒攥到手里的,有把书包挎在肩上的,有望着天上的白云思念亲人的,还有盯着树上的小鸟儿渴望飞翔的。到了最后三分钟,同学们基本上都在互相对表了。
最后说说钥匙。钥匙主要有以下几种:家里的钥匙,宿舍的钥匙、自行车的钥匙、皮箱子的钥匙,有的心思重的同学,还会在日记本上加一个袖珍锁头,于是又多了一把跟小指甲盖儿大小差不多的钥匙。此外,还有学生会的钥匙、教室的钥匙、班里邮箱的钥匙,不过,这些钥匙都掌握在个别人的手里,比如我班张歪歪同学,一上大学就跟远在武汉读书的高中女同学鸿雁传情,我班邮箱的钥匙长期被他“霸占”,他也乐此不疲地做起了“邮差”。
时间过得多快呀,现在社会发达得都没有几个人戴手表了,不戴手表的原因无非是这么几种:一是手机人人必备,看时间也很方便;二是手镯子、手链子、佛珠子也要在手腕子上占个地方。三是现在的时间,好像越来越不值钱了,现在一到傍晚,就有乌央乌央的大妈大婶大叔大伯们在居民区的广场跳舞,好像要用舞步把时间踩走似的。
现在的钥匙也比以前多了:私家车的钥匙、车库的钥匙、狗窝的钥匙,一些人模狗样的领导干部,手里还有小金库的钥匙、藏娇金屋的钥匙、宾馆包房的钥匙,等等。
现在的钱变化也很大,以前是“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现在谁要捡到一毛钱甚至一块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都算干扰民警执行公务了。
唉,钱、手表和钥匙。钱,早就“毛”了;手表,快要“歇”了;钥匙,更别提它了,现在小偷只要一盯上你,随便拿出一个工具,都比你手里的那把钥匙“灵”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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