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41】人，得凭良心 [复制链接]

耕读人语

主楼

发表于 2013-2-27 19: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快过年了，高兴的自然要数孩子们了，可以穿新衣，放鞭炮，况且大年价呀孩子们就是再淘，大人们也不十分较真的管。大人们忙，忙着赶年集呢，一趟一趟地赶年集，大有将年集赶回家之势，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志远忙了那么多日子了，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好像还缺些什么的就又去了趟“呼隆”集，“呼隆”集上该卖的真卖、该买的真买，志远收获不少，大兜小兜的年货都有些让志远拿不完了。
　　柱子娘，快来帮着拎点，志远便喊。一个扎着蓝蝴蝶结的女人，便赶了过来帮忙。路过一个服装滩时，志远便停了下来，一眼就相中了那套蓝猫小警察童装。志远问多少钱，少了中不中？柱子娘坚决地说，不许买。志远知道柱子娘嫌贵。说，一年了，孩子过年咋说也得添身新衣裳，我这还有钱。柱子娘拗不过志远，丢下东西向志远怀里一塞，转身挤进人群，气呼呼地走了。
　　这个叫柱子娘的女人，不是志远的媳妇，是同村里一个叫狗子的婆娘。（不过曾给志远提过媒的，差那么一点儿。）提起这个狗子，就让人生气，说是去南方打工了，一去就是整整五个年头了，头一年还不时地向家里没完没了挂电话，汇些钱啥的，如今音讯皆无，像人间蒸发一样。志远和狗子的父辈曾因地边子激烈地吵过也认真地打过。农家人秉性直，记仇。就不许志远和狗子在一块玩，他们俩也玩不到一块，在一块玩三天要不干一仗，就让人觉得不正常。后来，长大了，懂事了，玩得都粘糊到一块儿了，还挺铁。这不，狗子走后，志远自然要帮柱子娘俩，垒个墙头，拉个猪粪是常有的事。只要自家孩儿有吃的玩的啥的，就少不了你狗子家柱子的。不过也有让志远脸上挂不住的时候，小男孩贪玩，那次柱子在学校里玩得很野，弄坏了学校教室里的大玻璃，班主任很生气，找人捎信说非请家长不可，柱子娘有事进城了，没在家。志远就去了，回来时那脸色一会红一会紫的，就一个劲地喝酒，醉了，就挺委屈挺没老爷们样的哇哇地哭，说是柱子的头值钱还是玻璃值钱。让妻子心疼得怎么着都哄不好。自然，第二天志远酒醒后，妻子就不依不饶了，醋味混合着火药味说你志远还知道这是你的家呀，你跟柱子娘过好了……
　　赶集的人多，好像中巴车一下子变小了似的，有拉不完的人。志远回到家时，晚饭已做好了，女儿小英子如蝴蝶一样飞过来，女儿今天穿得很漂亮，毕竟是要过大年了吗。小英子偷偷地趴在志远的耳边说，爹，娘去喊柱子哥，不对，这是秘密，你在家看门。说完便飞了出去。
　　志远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英子娘是去了柱子家，是把她娘俩接过来过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这几年，难。可英子娘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平日价回来晚了能刨根问底、让人越解释越不清楚，那醋坛子翻了让人都能酸死，生气了，就给你个脊梁，扳都扳不动。
　　不论咋说，过年就该高兴，就得喝酒。巧了，一个拿走了酒瓶了，一个挪走了酒杯，还异口同声，不许你再喝。像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步调一致。而后，两个女人都不好意思笑了，就把事扯到孩子身上，问东问西的。这时柱子嚷着要买游戏机，是在电视机上打的那种。志远脸一沉说，不买。很干脆很坚决。吓得柱子直往娘怀里钻。英子娘说，看看你，大年价呀，有话好好说。吃过饭，坐了一小会儿，柱子娘领着柱子就走了，说家里没人看门。英子娘开玩笑地说，没人，有人还不把你乐坏了。英子娘嗔怪地说，嫂子净瞎扯。
　　收拾完桌子，英子娘坐在床前给英子的裤子免裤脚，英子穿着有点长，新衣裳小孩鬼得慌白天不肯脱。英子娘叹口气，说，她娘俩这几年真的不容易。志远不能接腔的，此时沉默是金。的确，妻子这几年也没少帮狗子家，妻忘不了狗子出门前的那年冬天，爹从这喝了酒回家，不知是车给刮的还是醉了顶不了风，是狗子发现的，一口气将爹背到了乡卫生院缝了八针，爹的命是狗子救的。狗子再怎么不是个东西，自己得凭良心。狗子钱也不往家打，没有信儿。有时志远也骂，你个狼心狗肺的狗杂种。可是柱子娘俩是无辜的，忙还得帮。
　　等志远拿出那套蓝猫小警察童装时，英子娘惊住了，说，咋的，狗子家的又给送回来了。志远说不是，是年集上刚买的。英子娘那口醋坛子像是又翻了，说你买东西也不说一声，说了还不是你当家，你看看你这个人，俺小英子你给买过啥呀，你心里装没装着俺娘俩呀。
　　志远少不了又是点头如鸡啄米，应诺。
　　最后，英子娘拿起衣裳递给志远说，愣个啥呀，还不去给狗子家的送去呀。说完，一抹身，有两串珍珠滚下。
　　此时。天，已经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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