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局长上任 [复制链接]

老大山人

主楼

发表于 2013-2-24 19:2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老大山人于 2013-2-24 19:52 编辑

新局长上任
　　文/老大山人
　　
　　
　　
　　
　　那扇门好像是一块大磁铁，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吸引我们的目光。
　　
　　自从本局局长“双规”后,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就没人开启过。这成了我们的心事。大家都在猜度着，本局谁有资格去打开那扇门。
　　但是有一天,来了这么一个戴眼镜的陌生年轻人,动手打开办公室大门。接着,他把办公室桌上的纸、笔、文件夹、书报等统统装进一个纸箱里。纸箱被他拖出办公室后,就顺手把门关上了。然后,他到洗手间把纸箱放下,回到走廊后点了一支香烟,站在那儿往四处瞅了瞅,又到饮水机旁用纸杯喝了几口水后,就不知去向。
　　接下来许多天,局长办公室大门依旧紧锁着。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大家的表情有所变化：曾经是满面春风的如今愁眉不展；而一直脸色沉重的人，因为那扇门被戴眼镜的陌生年轻人打开后，就突然舒展开来，对谁都是满脸堆笑。
　　
　　如今我们上班，似乎成了苦差事。因为那扇门，大家的脸色就像夏天里的天气，忽而晴空万里，忽而阴云密布；捉摸不定对方的心情。自己应该怎样去调整相应的表情，让双方都不尴尬，这实在是让人喘息未定的事。
　　月初的第一个星期一，来了一个家政服务模样的中年妇女,提着水桶和擦布,把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和门框用布擦了又擦,水用了好几桶,而办公室的大门依旧没打开。当然,妇女离开的时候,她把弄湿的走廊擦得很干净。
　　
　　这条走廊，连接着我们各个科室的大门。所以当那扇门前有人出现的时候，哪怕是细微的声响，都会触及每个人的神经。本来平时不喜欢喝水的同事，现在也口渴得厉害，一个上午不知要往长廊上的饮水机旁跑多少遍。这样，长廊吸烟的人多了，上洗手间的人也不少。总之，因为那扇门，大家都无法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了；有些躁动不安。
　　第二天,局长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我们见到昨天那位妇女在房间里清洗办公室,整个打扫了一遍。也就是在这时,那戴眼镜的年轻人,领来两位穿劳动服的装修工。直到那位清洁女工离开,他们在房间里还没比划完毕。
　　原来这办公室是要整体装修了。我们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好像要装修的是自己的家居。大家就严重地关注起来，甚至到了下班都不愿离开各自的办公室：我们一门心思，在网上查找办公室装修的最佳方案。
　　第三天,戴眼镜的年轻人,又领来另外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原来是一位装修公司的工程师。接着,工程师用皮尺丈量着房间,天花板和四壁也丈量了。这下子活儿便多了。因为办公室里原有的装饰都要被拆掉了,地板的辅垫也不符新装修要求的;那吊灯也得重新换,办公室的大门暂且留着;而漆是要重新刷的。
　　于是,整个楼层就能听见铁器撞击墙面的声音,原来的地板已被撬开了。接着,天花板被揪了顶,把它像撕纸片一样给撕了。这些声音传到我们的办公室，让有些人听上去像一段段优美音乐，他们情不自禁用白嫩润滑的手指轻轻地叩着茶杯，沉浸在分享之中。但是也有那么一部分人，随着那扇门传过来的声响，有点神经错乱地走来走去，好像是什么宝贝一样的东西被人家拿走了，心里头相当难受。
　　第四天,活干得很快;办公室不该留的东西都搬到门外的走廊上了。但是我们到下班还不肯离开，故意找点借口说是加班不走。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都是为了那扇门，好像怕人偷走似的，大家都愿意在那儿守着；寸步不离。
　　第五天,电信部门的工作人员来了,要把办公室的宽带网重新安装。这些人干了一会活,就坐在那儿抽了一会香烟,起身把一台电脑抱下楼去。虽然看门的驼背老头知道这是局长办公室的电脑,但他并没堵拦,看着他人把电脑卖给大门口收废品的人。其实我们每个科室的人都看到了，但谁也不会像傻瓜一样出面去管，因为大家另有心思。
　　第六天,局长办公室的人却是越来越多。有建材销售商说,他们的建材可以打8折;灯具店的老板,展示了新进口的吊灯图片;皮具商还带来了真皮坐椅的样品。而花店个体户,总是能说出某种花放在某处的理由。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下午,在这种情况下,推销商就请那戴眼镜的年轻人到酒店宵夜,直到第二天天明。
　　
　　第七天，是星期日，可是我们许多人依旧在各自的办公室。张三连平时上班都很难见到人影。但自从那扇门有人打开后，他每天早来迟退，做事也非常细致认真了。李四难得和人打招呼，可现在与谁都话多。我们的副局长老王，现在是我们局的代理局长，到各个科室勤快多了；总是要和每个人握手问好。
　　
　　其实我们都明白，那扇门的主人就一个，但是副局长有好几个，科级更多。也许那扇门，这次可以圆了大家的梦想。
　　连续许多天,局长办公室进进出出许多人。好像大型工地,有干粗活的,有干细活的,有查图指导施工的,整个是忙碌有序。当然,也少不了前来参观鉴赏的人群。办公室门前,包括我们各个科室那段长长的走廊,到处都堆放着各种装修材料。楼下的大院里,是进进出出运送各种建材的车辆;就有干粗活的民工把运到的建材搬上楼层进了办公室,又把不用的材料搬下楼去装进另一辆车拉走。
　　
　　局长办公室装修的这段日子，是我们大家都很难熬的"岁月"，有人因此失眠而得了抑郁症；许多人进了医院，查出血压高过正常水平。
　　后来,已不知过了多少天,整座楼层渐渐的平息下来了。又过了几天,楼下的大院突然肃静起来。我们各个科室的窗户都齐刷刷地打开了，大家伸着鹅一样的长颈挤出窗外，连看门的驼背老头也站直了腰,就有好几辆高级轿车驶进大院来。从车上走下一个大腹便便,满脸红光的中年人,戴着一副墨镜,气度不凡,在戴眼镜的年轻人跑前跑后的恭迎下，被众人簇拥着,向局长办公室大踏步前行。
　　与此同时，每个窗前都有各种原因而有人跌倒的声响。因为这时候,我们知道,新局长上任了。
2012年1月19日上午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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