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白菜 这畦白菜,是母亲在八月份的时候为我们种下的。 我们第一次看见它们的时候,才一手捧大,被几只菜蝶围绕着,绿油油的,长势正旺。那时,母亲把侍弄它们的小锄子当作绣花针使,一针一针地把它们绣得一天比一天水灵,大气。母亲在那次为它们松土,浇水,施了肥后,信心满满地对我们说,以后就安心等着冬天吃大白菜吧。 天气日渐冷起来了,眼看着就要闷出一场雪来。这时,母亲通知我们回家出白菜。 凛冽的寒风也压服不了我们雀跃的心,我们个个摩拳擦掌地要去出白菜去。 冬天的菜园子,寂静一片。 活泼的菜蝶,已不知去向,一棵棵白菜,也收敛起生命的喧嚣,紧紧裹着自己白白胖胖的身子,凝神静气的样子,安然地坐在地里,等着我们。 母亲看着这样一畦白菜,棵棵膘肥体壮的样子,呵呵呵地笑着顾不得说话。我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拍拍这棵,打打那棵,邦、邦、邦,邦、邦、邦……这是它们内心坚实的响声。没有空虚的喧闹,它们在用实力和我对话。 它们的成长,就是从一颗心开始的。它们日复一日地从大自然汲取日月精华,将一颗心,滋养得日见充盈。然后,一片叶子接着一片叶子地在上面紧紧地裹着它,呵护着它。 它们知道,没有心的躯壳,就会失去本味,会让人不屑,会被人抛弃的。内心的丰盈与饱满,才会是自己的生命精彩无限。 这种生命的精彩,只有在我们的厨房和饭桌上,它们才会剖心剖肺地给我们奉献出来,从而让自己的生命得以完满。 而这样的精彩,这样的完满,正是母亲的辛劳成全的,也是母亲的心意所在。所以,当母亲看着这些白菜时,脸上的笑容是迷人的。 母亲的心血没有被辜负,并且年年如此,所以,她种白菜的劲头,一年比一年足。 种白菜的地,她每年都要深翻一次。八月份的天气,下火似的热,母亲手握着铁锨在菜园子里,一锨锨地翻地,汗水顺着她的脸颊一串串地浸到田地里,她时不时地用毛巾擦,汗水试去,就看见了她那通红而慈爱的笑脸。 我们不忍心看她如此劳累,就劝她不要那么认真。她说:“那哪行,人懒地不勤,白菜长得不好,我的心哪会安?” 我们劝不住她,那时,她还干得动,就由她意来。可现在,七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干,我们不依。就说:“白菜我们可以买着吃,您可以歇歇了。”她却火了:“街上卖的和我种的,那味道能一样吗?!” 她再没理会我们,依然种着她的白菜。我们自然得顺着她,就经常地过来帮帮她。 在白菜成熟的时节,每年都是这样,只要母亲一声召唤,我们就急切切,兴冲冲地,不计任何成本地,从城里赶到乡下来,来帮母亲出白菜,来吃母亲为我们种的大白菜。 我们小心地将这一棵棵沉甸甸的大白菜铲离地面,再装上车子,然后欢天喜地地将它们带进我们的生活里去。 我们相信母亲的话,不买街上的大白菜,它们身上沾有烦人的铜臭味;我们吃母亲种的大白菜,它们的心里蕴含着母爱的香甜味。 我们在享受着母爱的同时,又成全了母爱。 这才是我们做子女的本分。
王怡云 河南省武陟县城关高中历史组 杨文新老师收 邮编4549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