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为你写首歌】27她的小阿姐 [复制链接]

萧肆儿

主楼

发表于 2010-11-5 23: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大人们让她叫她小阿姐，不知道。反正在她的印象里，小阿姐就是她的亲姐姐，跟阿姐一样。她觉得记忆好远，她觉得有些记忆好清晰。她记得三四岁的很多事情，可有时候她还是会怀疑，那些事，到底是自己记得的，还是稍大些大人们讲给她听的，这个她真的不确定。现在她已经长得和母亲一样高了，再不会吃母亲青鞭的疼，也不会总害怕犯大错被父亲打断腿或打个半死。如今她想，连母亲的怒骂也是很遥远的过去了吧。都老了，没力气没精力了吧，也知道，是管不住了。岁月无声，却真的残忍。父母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什么时候起，那么无力又带着深深的希冀；那么淡然又融着浓浓的期盼？

　　她一直记得那样东西。很多人现在都叫它单车，她觉得听起来是一种不用言语的浪漫。所以她想，用在那时，应该不适合吧。脚踏车，她脑海里总翻腾着那幅画面。四个轮子，吱呀的声音，风大，雨也大。飘摇地前行着。她不知道那路会有多泥泞，她只知道两辆脚踏车，车上有父母，有她，还有小阿姐，阿姐应该不在，她想，阿姐那时应该在学校上课。就这样，伴着风雨，一路的风尘。她不确定到底有几个人在哭，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很难过，每个人都很伤心。家，舅家。来来回回的，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趟，但是那真的很漫长，真的是很长远的一段时光。

　　门外，她记得总是在门外。争吵声，哭泣声，雨声。还有无止尽的木门被用力摔上的声音，就像摔碎这场故事里很多人的心一样，冷裂又生硬。她一直在想，到底，她的小阿姐，那时候有没有哭泣？还是，就那么呆呆地，任一群大人们推来推去，或许懂，或许不懂。那时小阿姐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呀，大人间的纷纷扰扰又怎能清！也许，连心痛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吧。造化弄人呢，谁也未曾想到吧，那样的局面。她的舅妈没有身孕的能力，正好她的小阿姐是个女娃，而父母一直想要个男孩子。所以就说好了，把她小阿姐过继给舅家。这样，舅家就有孩子了，而父母又可以生男娃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嘛，对呢，当时每一个人都这么想吧。可惜呀，她也不是个男娃呢。她知道的，父亲一直想要个男娃。可她偏偏不是呢，嫌弃吗？有过吧。她从小就明白的。但父母依然是爱她的，这是毫无怀疑的。而她的小阿姐，本来这样管舅叫爸，管舅妈叫妈也挺好的。可是第二个妈也离开她身边了呢，有一天，听大家说，她舅妈消失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然后舅又有了新舅妈，她小阿姐又有了新妈。可是新妈怀孕了，新妈生了小表妹，新妈不要她小阿姐了。于是，两个家开始大乱。于是，她的小阿姐开始被扔来扔去，开始颠簸在那亢长又泥泞的可怕小道上。她了解父母的心碎。小阿姐留在家中是不允许的，也是负担不起的。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可是就算再不舍也无能为力呀。所以父母只好硬把小阿姐送回舅家。这样到底送来送去几次呢，她真不知道。她想，就算是她的小阿姐，也不知道吧。

　　就这样，她可怜的小阿姐开始寄人篱下。那个人有自己的骨肉，那个人对她小阿姐很不好。那些冷淡与嫌弃，刁难与责骂，是那么明显而又理所当然？于是她小阿姐的童年，就在冷冷清清，寂寞惨烈，没有父母的抚爱下度过了。有时候她小阿姐也会回家来，小时候她总是疑惑，小阿姐有时会叫她父母姑和姑父，有时候跟她一样叫阿妈阿爸。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小阿姐和阿姐一样，都是她的亲姐呀。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懂，为什么，她的小阿姐两种称呼要变着叫。但她想，那时小阿姐肯定是很痛苦很挣扎的吧。那么小就要面对那么沉重的真相，身处在那么冰冷的环境中。也只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然后再故作坚强地，孤单地，随着这苍凉的岁月，慢慢地，长大。不，她的小阿姐肯定是盼着快快长大的，肯定是的。

　　终于长大了，16岁，可以去工作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初中一毕业，她小阿姐就去外面服装厂打工了。于是开始住宿舍，开始自力更生。可以少回那个，那个把她小阿姐当成是多余的家了
。生活，开始有规律地忙碌。虽然很苦，但至少平静。她的小阿姐，开始从黑黑高高瘦瘦的小女孩，变成美丽的大姑娘。开始穿漂亮的衣服，化很美的妆，开始有追求者。开始教育她要好好学习，叫她多到外面去，锻炼一下自己。开始资助她学费，帮她的忙。她小阿姐总是告诉她，嘴巴要灵活些，胆子要大点，脸皮要厚。人要自私点，为自己着想。而她总是点点头应着，但有时也会嘟着嘴说做不到呢，好苦恼哦。然后又会听到小阿姐的一翻苦口婆心。

　　她知道小阿姐是为她好，是真的关心她为她着想。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有时会撒着娇跟小阿姐小辫几句，但她还是从内心尊重她小阿姐。看着小阿姐跟小贩们争论着那无谓的价钱，她有些苦恼，但她深深地理解。看着小阿姐对着呼啸而过的车子破口大骂，她有点悻悻然，但她深深地理解。看着小阿姐那些生活中的斤斤计较，她真的深深的理解。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小阿姐是个很好的人。小阿姐说，她们是亲人，她当然会对她很好。小阿姐说，那些对自己好的人，要记得也要对他们好。

　　现在她小阿姐也是个做母亲的人了。生活有辛酸也有快乐。那天小外甥生病，她陪小阿姐带外甥去医院看病。感触真的很大。她觉得做一个母亲真的是好辛苦。要抚育一个孩子，那要付出多少心血与关爱啊！可是做母亲又是那么快乐。她看到小阿姐一下班回家，就兴奋地抱起小外甥，欢笑地转圈，那一幕真的好动人。她真高兴，此时，小阿姐过的是如此平淡而又朴实的生活。

　　生活对于每一个人来讲，都是特别的。她的生命中有一个小阿姐，给她温暖给她关爱，这是多么的幸运。回忆总是很长，但她的思想却无比简单。只愿这么一个让她记挂与崇敬的人，能够永远在自己的记忆里不褪色。然后许下自己最纯净的祝福。

父母, 父亲, 记忆,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