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十年灵风 于 2012-6-13 17:08 编辑
改编自鲁迅《过客》
时:或一日的黄昏 地:或一处 人: 老翁——约五十来岁,白头长者。 女孩——约十岁,紫发。 过客——约三四十岁,短发,八字胡,五短身材。赤足著破鞋,胁下挂一个口袋,支着等身的竹杖。 东,是几株杂树和瓦砾;西,有两条似路非路的痕迹。一间小土屋向这痕迹开着一扇门;门侧有一段枯树根。
〔女孩正要将坐在树根上的老翁搀起。〕 翁——孩子。喂,孩子!怎么不动了呢? 孩——〔向东望着,〕有谁走来了,看一看罢。
(过客从东面的杂树间跄踉走出,暂时踌躇之后,慢慢地走近老翁去。〕 客——老丈,你晚上好? 翁——阿,好!托福。你好? 客——老丈,我实在冒昧,我想在你那里讨一杯水喝。我走得渴极了。这地方又没有一个池塘,一个水洼。 翁——唔,可以可以。你请坐罢。〔向女孩,〕孩子,你拿水来,杯子要洗干净。 〔女孩默默地走进土屋去。〕
翁——客官,你请坐。你是怎么称呼的。 客——称呼?——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只一个人,我不知道我本来叫什么。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翁——阿阿。老夫姓文,俗称一代文氓,那么,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客——〔略略迟疑,〕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在这么走。 翁——对了。那么,我可以问你到哪里去么? 客——自然可以。——但是,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在这么走,要走到一个地方去,这地方就在前面。我单记得走了许多路,现在来到这里了。我接着就要走向那边去,〔西指,〕前面!
〔女孩小心地捧出一个木杯来,递去。〕 客——〔接杯,〕多谢,姑娘。〔将水两口喝尽,还杯,〕多谢,姑娘。我现在很恢复了些力气了。我就要前去。老丈,你大约是久住在这里的,你可知道前面是怎么一个所在么? 翁——前面?前面是坟。左边这条道穿过坟场,是去往东北的地方。那里日本倭寇侵占中华大片土地,东北抗联一群大好男儿正与他们浴血奋战。 孩——不,不。右边还有一条路,那里有许多许多野百合,野蔷薇,再过去有一个S会馆,有几间房屋,还有棵很高的槐树,地方很幽静,我常常去玩。
客——〔西顾,仿佛微笑,〕不错。那些地方有许多野蔷薇,还有S会馆。好,我去住在那里,我再也不回转。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没一处没有皮面的笑容,我憎恶他们,我要呐喊,我要创作,我要唤醒民众……(欲向右边岔道行进) 翁——且慢,年轻人,怎地舍近而求远呢? 客——(回头)老丈有何指教? 翁——老夫年过半百,多少也见过点世面,窃以为靠文艺创作来启蒙大众实为不智之举,一来民众文化程度普遍很低,启蒙一时收效甚微,二来黎庶贫弱已久,暴戾之心日炽,呐喊启蒙,唤醒的很可能都是一群暴民。实为凶险之极。我看你还是干一点有实效的事情才是正途。 客——老丈请指条明路。
翁——(手指左边道路)你参加东北抗联,抗击倭寇,才显英雄本色,拿着笔杆子逞口舌之利实非大丈夫所为。马大胡子下笔千言,被巴枯宁斥为虚荣胆小,怯于行动,你前辈梁启超赞颂的英雄如华盛顿玛志尼等辈可都是立有金石之功的豪杰之士哦。 客——(暗地里咬牙骂道:梁启超这狗贼,果然非吾同道!)可是老丈,我身材矮小,无缚鸡之力,参加抗联,去东北前线杀敌,怕白白送死啊! 翁——(上前搂住过客肩膀,好言劝慰)怕什么,你个子矮,拿破仑不一样是矮个,可人家指挥千军万马,横扫六合,何等威武,你应该向他看齐。杀敌报国,做个民族英雄才是。靠笔杆子扬名立万,最终不过是虚名。 客——(双目含泪,嗫嚅道)我还是去S会馆吧,老丈,你就饶了我吧!我拿笔杆子更合适,我要写作,要写那些为正人君子深恶痛绝的文字,我要…… 翁——(连推带拉,将过客望左边道路上拽)你这败家子,家道中落,学医无成,让你行刺清廷,你做缩头乌龟,你同乡侪辈徐锡麟秋瑾比你可英雄万倍。后人居然夸你骨头最硬,这时你还不拿出实际行动参加抗联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否则真是徒留万世骂名!快去! 客——我……我会继续努力的!(以袖掩泪,向着左首通往东北抗联的道路,踉跄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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