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又出去玩了,出发前小李哥打电话,说今天去个有草的地方,要多穿些衣服。
下午一点钟出发,一路向西,出了城区上109国道,又是连绵曲折的盘山路,转得人辨不清方向,幸亏提早吃了晕车药,心里没有像上次去黄帝城那般发慌,无论车怎么转,我都觉得自己像个不倒翁,虽东摇西摆,仍气定神闲。
沿山路行驶两个多小时,道路渐缓,小李哥指着地图说我们要去的黄草梁就在前面,据说那里是京郊最大的一个草场,地势开阔,重峦叠翠,十分好看。
车在爨柏景区门口停下来,正欲下去买票,景区内的工作人员走上前,说黄草梁被封了,不能进去。问是何故,答近来山上老出事,死了几个人,又有一个老头上山时摔断了腿,里面手机没有讯号,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出来,当地政府就此下令暂时封山,不再接纳游客了。
有点扫兴,怏怏的掉头出来,距离最近的爨底下村上个月刚刚去过,无意再去。小李哥停了车翻地图找附近其他好玩儿的地方,我和大姐下车透了口气,再上来时,他说我们去附近的龙门涧。
与黄草梁相距不远,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到了龙门涧景区门口。龙门涧,听名字以为是个有水有飞瀑的地方,进去才知道这里是个大峡谷。谷内一座座山峰林立,峭壁拔地而起,扑面而来,山石险峻雄奇,高耸入云,似巨人执利斧霍然劈开一般。人站在谷底,仰头看天,愈发觉得自己渺小。谷中绿树葱茏,水草丰茂,野花点点,白色紫色散布于碧绿当中,随风摇曳,顾盼生姿。涧底随处可见山泉顺流而下,水流清冽,水声淙淙,“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悦之……”柳宗元小石潭记中的句子从泉底浮上来,在草石间闪动,熠熠生辉。“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的景象就在眼前。听泉声,闻鸟叫,嗅草香,我亦心悦之,欣然前往。
沿山路向里走,山谷中渐渐雾霭弥漫,涧壑幽深,怪石嶙峋,嵯峨峥嵘。越往里走越觉得隐蔽幽邃,岩洞若隐若现,仿佛误进了西游记中精怪的家,随时会有青面獠牙豹眼铜铃的妖怪驾着乌云呼啸而来,伸出利爪把人掳走。小李哥显然没有遭遇妖怪的担心,但他指着脚边的杂草说,这里面一定有蛇。我有点慌,不敢再四处乱看,轻手蹑脚跟在大姐身后,亦步亦趋,拍照也匆匆忙忙的,迅速按下快门马上跑开,怕真的有蛇或是其他什么可怖的鸟兽窜出来。
正走着小李哥忽然停下来,指着不远处山脚下草丛间说,那里有个人。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过去,我跟在他身后,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人,仿佛受了伤,身体向后仰着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光头,相貌清秀,双目紧闭,脸上表情僵冷,脖子上有两道深深的刀伤,伤口上凝结着发黑的血痂,向里的左肩部更是血肉模糊,让人不忍卒看。自胸部至臀间都缠着白色绷带,四肢赤裸,伤痕累累,隐约可见右侧乳房处空着,似被人割了去——哪里是人,分明是具女孩儿的尸体。
雕塑?女孩儿?尸体?真的不能十分确定。小李哥和郭哥都说那是假的,我乍着胆子走近了,举起相机狂按快门,然后飞似的逃开。应该不是真的吧,否则怎么会任她曝露于此,或许是谁的恶作剧,为了渲染气氛,同偶来的游人开玩笑吧,只是做得太过逼真,一眼望去,真假莫辨时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倘若遇到阴雨天,电闪雷鸣之际,在山涧中遇到她,恐怕会被直接吓死过去,多具真的尸体从此陪她作伴了。
听途中仅遇到的几个从谷中返回的游客说继续向前走上一个小时,就可以走出山去到公路上,我们没有走到谷底,山涧中群山环抱,苍树蔽日,老鸦盘旋,人迹罕至,一如柳宗元描绘的“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看天色渐晚,遂沿原路返回。回来时看到山脚下巨石边倚靠的女尸仍在那里,远远望去,更觉悽楚惊悚,不寒而栗。
走出山谷,长长出了一口气,我开玩笑说去找警察叔叔报案,峡谷中有无名女尸。想想还是算了,万一警察叔叔眼拙或太过严谨,出于保护的目的,同黄草梁一样,查封了此处,恐怕又要少一处赏玩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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