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南洋NO3】国难殇离母

南沙贝

国难殇离母

文/南沙贝 图片/何佩玲

那时广州、海南已经沦陷，大量的难民涌进了香港。

母亲每天早上照例目送养在深闺的秀秀和玲玲上黄包车，去九龙西南女校上学后就去买菜。她没想到这两大小姐一上车就改道去九龙上海街612号海生俱乐部，这个俱乐部其实是一个抗日救国救乡的进步社团。

何家大小姐，秀秀18岁，玲玲14岁，正是豆蔻年华。从辈分上说，玲玲是秀秀的堂姑，而秀秀却疼惜地说玲玲是“包子还没有心”。国难当头，中学生姐妹姑侄两一齐投身到抗日救亡运动中。

在俱乐部楼下，秀秀帮玲玲背上一书包的抗日募捐花去为抗日卖花后，走进了俱乐部3楼，那里有人在等她，是她们学校对面的九龙男校的白马王子范少白。她躲进了房间密谋起来。两个钟头后，秀秀离开海生俱乐部。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对大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她来到港九难民营为难童上文化课，带领着难童高声朗读：“火！火！火！日本鬼子放的火！血！血！血！中国人民流的血！”她还教唱《大刀进行曲》《毕业歌》，要不是缺男主角，她真想为难童们演出她才学会的街头戏《放下你的鞭子》。

离开难民营，秀秀走在属于英殖民地的香港街头，那时香港依然繁华拥挤。出生在新加坡的秀秀随父母定居香港已经有六个年头，她听惯了码头的汽笛声和街市上讨价还价的叫卖声。走过就读的西南女校时，她想起学校的外籍老师米莉的一口纯正的英语和亲切的笑容。她默默地说了声“good by!”

比平时回家早了两个钟头，母亲很讶异，秀秀只好说谎明天学校要春游，今天提早放学。

她依偎在母亲的身旁，让母亲帮她“挽面”，那是一种华人女子美容的手段。母亲拿出细细的白绳子，把厚厚的香粉扑在她的脸上开始一下一下的用绳子挽下她脸上的汗毛，好多年来每隔一个月母亲都会为她“挽面”，秀秀为了美丽的皮肤，早已习惯这种拔汗毛的挽面。

母亲刚挽了几下，宝贝女儿便开始哭了。母亲以为自己手下重了，轻声的问秀秀：“侬很疼吗？”秀秀止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她点点头，母亲哪里知道秀秀的心思啊，真以为弄痛了女儿。

秀秀早早的回屋休息，躲在自己的闺房里蒙着棉被痛哭了一场。一直哭到玲玲走进来。天真的玲玲兴致勃勃的说今天卖了一天的花，募捐到320元港币，她只顾说着高兴的事，她还说她又去听了何香凝的演讲，她演讲的是毛泽东的《论持久战》《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玲玲高高兴兴去睡觉了。秀秀才把该收拾的衣服、日用品、书籍放进了书包里。

天还未亮，事先约好的口琴声从对面街传过来。彻夜难眠的秀秀悄悄起来，拿上行李，蹑手蹑脚的走过母亲的睡房，她停下了几秒钟想最后看一眼妈妈，可是那范少白的口琴声持续不断催得心慌意乱的她咬紧牙关，坚定的离开了家。

玲玲上学的时间迟迟不见秀秀，走进她的房间发现她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妈咪：我私奔啦！”

母亲看到“我私奔啦！”猛的一愣，转不过弯来，继而疯了一样寻遍了在香港的亲戚朋友和琼籍老乡家，终于在一家姓范的琼崖商人家里遇到了同样发疯的母亲，大家一分析原来范少白与何秀秀私奔啦。

于是，香港的大报小报《少男少女私奔》花边新闻让大街小巷深陷抗战孤岛的香港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了很久！

秀秀的母亲从此一病难愈，夜夜思念私奔的女儿，恨不得没生过这个不清不白的闺女。

那是1939年的春天，码头雨点疏疏，范少白与何秀秀站在船头默默告别香港，用自己的不清白保护家人，在国难当头参加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回乡打日本！

两个月后，何玲玲与一批华侨青年冲破日本鬼子的封锁线返回琼崖时，意外与侄女姐姐秀秀相逢在家乡，秀秀听说母亲为她卧病不起，抱着玲玲抽泣。很快，她们抹干眼泪，走上街头表演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

正是：

国破殇离母，日寇何时除？热血报国家，牺牲为民族。

这就是文中的何家大小姐左边玲玲，右边秀秀，摄于50年代。她两人不但是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240人当中有幸活到

海南岛解放后的小部分人之一，还是至今仍健在的两名服务团员。

昊哥

敬仰革命先辈！

知音

向革命先辈们致敬{:soso_e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