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我想好了悲剧 于 2010-1-7 17:17 编辑
左冷始终相信蓝莓是个有着抑郁气质的女子，她会穿宽大的棉质衣衫，并且是素白色的；她会在午后的阳光处慵懒地小憩，身边放一本《追忆似水年华》之类的书；她的心里会藏着许多的秘密，而所有的迷都从眼睛中流露出来，却无从找到答案。她会让人在静谧中抓狂，她有这种能力。但这一切都只是左冷的想象，因为他与蓝莓只相识于网络，甚至他不知道蓝莓真正的性别。姑且认为她一定是个女孩，因为他是寂寞的，需要有人陪伴。每天晚上8点准时登陆QQ与她聊天直到转天凌晨结束。他去上班，她去睡觉。周而复始。
时间是最好的粘合剂。隔着显示器在网络上的谈话，总叫人有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好似侧侧头就能看见她在对面微笑。左冷觉得自己已经难以离开这个女孩了。既然无法释怀就去争取拥有。左冷相信蓝莓与自己同在一个城市，所以他期盼与她相约。在有着圆月和星星的晚上，与她对坐在西餐厅，听着小提琴飘出的美妙的声音，谈论马尔塔、鲁道夫、普鲁斯特、马尔克斯、荷尔拜因还有塞尚……他知道蓝莓是个被艺术气息包围的女子，一定喜欢谈论这些。而后陪她去逛最繁华的街道。不过他不敢开口。
蓝莓：你会不会想某一天我们会在大街上相遇？
左冷：当然。
蓝莓：那么我们约定巧遇，我会在地铁站会等你。
左冷：······
约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宣告了失败。一个奇怪的女子，居然相信命运会安排彼此相遇。但是左冷尊重她的选择。或者这就是一场游戏。等待、找寻、巧遇便是游戏的关卡，循环反复就是游戏的玩法。没有人可以破坏规则，那样便会毁了一切。
他不由自主地想去继续这场游戏。在每天都要走过的地铁站里，他花去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不住地找寻着蓝莓的身影，细心观察着每一个来往的人。他站在拥挤的车厢中，感觉蓝莓就在自己的身后，或者就是刚刚下车的那一个姑娘。他觉得这个空气里都弥漫着蓝莓的气息，但不知源自哪里。很多人的某些举动都像极了他想象中的蓝莓，而另一些举动又与那个蓝莓截然相反。
蓝莓：我知道你是一个爱咖啡如命的人，如果没有咖啡你会活不下去。
左冷：没错，我的确是这样。
蓝莓：并且，你喜欢苦涩的黑咖啡。
左冷：没错。
蓝莓：我不一样，我喜欢在咖啡里添加大量的糖和奶，最好能把它调成奶茶来喝。
忘了多久之前左冷习惯用咖啡来保证自己一天的精神。他喜欢纯正的黑咖啡。比起生活的苦、事业的苦、理想的苦、孤单的苦，咖啡是甜腻的。久而久之，哪些“甜腻”的粉末成了剧烈的毒品，让他不能放手，就像蓝莓给他下的蛊一样可怕。在疯狂找寻蓝莓的日子里，他更是用咖啡来排解心中的焦虑与苦恼。他搞不清楚，是蓝莓果然可爱，还是自己太过孤独。
不加班的下午他会去公司旁的咖啡厅坐坐，那是他最享受的时候。看着一缕热气随风飘起，扩撒、消失，如同所有的烦恼都已不再。某一天，靠窗的地方坐着他很多年前的旧同事爱丽，一个优雅的小女人，穿白色的裙装。左冷注意她的时候，她正专注地往咖啡中加加大量的糖。
“蓝莓！”左冷喊出那样的名字。
“我不是蓝莓，我是爱丽。”她因为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而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粉末洒在桌上。“你难道忘了吗？”她默默地加了一句。
再次见到爱丽是在公司的酒会上，她穿着美丽的礼服冷艳高贵。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女生，但是他不敢确认她是否是要找到的蓝莓。
似乎一切都那样的吻合，特别是忧郁的气质。或者她就是蓝莓，用一个好听的昵称来取代以往的身份，以便和他继续的缠绵下去。他发现每次四目相对的时候爱丽的眼中都仿似有一团燃烧的火焰，烘焙着他的心房。
酒精遇上火焰，一切难以收拾。同事拉过烂醉如泥的爱丽想送她回家，然而爱丽却扑到了左冷的怀里。
“你还记得你曾经爱过我吗？”爱丽喃喃地问，像委屈的孩子。他紧紧地抱住爱丽，嗅到了蓝莓的气息。
一段恋情的开始总是这样猝不及防，毫无理由。大抵是因为爱丽喜欢穿白色的衣衫，喜欢把咖啡调成奶茶。
时间的流逝中有人欢喜有人迷茫。每天里爱丽都会为左冷搭配最帅气的服饰，做最可口的饭菜，切最新鲜的水果，坐在左冷身后看着他上网游荡。而左冷却始终在网上搜索蓝莓的影踪。在连续一个月搜索无果后，左冷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也许就是蓝莓。
这样的日子久了也说不上甜蜜还是乏味。爱丽依然为左冷煲各种浓汤，左冷依然在网上找寻蓝莓。
左冷再次看到蓝莓在网上出现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天的爱丽穿着白的衣衫依旧坐在左冷的身后。左冷觉得那一晚是他最喜悦同时最失落的一晚。
蓝莓：我之前食花瓣中了毒。
左冷：什么？你喜欢吃花瓣？
蓝莓：是的。
左冷：以后不要吃了。
蓝莓：不，即使有毒我也要吃，因为喜欢，想要。
爱丽不是蓝莓，一时间，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只有理智与礼貌的忍让维系着他与她如死水一般的现状。左冷开始了新一轮的寻找，在游戏已经通关的时候又不得不从新开始。
地铁的出站口常常站着一位女子，等人的模样。她穿随便的衣服，耳朵里塞着耳机。眼睛里有些许看不懂的漠然。她很引人瞩目，因为旁人都是动的只有她是静的。左冷的心开始灼烧，完全可以烧化。他看着女子就像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蓝莓。他想问她听的究竟是什么音乐，究竟是在等谁，但是那样太过遭此。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爱丽在半夜忽然做起身推醒身边熟睡的左冷。
左冷不会娶爱丽，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爱。他可以满足爱丽的一切需求，也以此填补自己的空虚，但是这不包括婚姻。
“我不会和你结婚。你可以嫁给任何一个想娶你的人。但不是我。”左冷的香烟飘出了灵魂，白色的，随风摇摆。
把花瓣放到嘴里，咀嚼，一股沁人的香气。左冷试着蓝莓的爱好，想让她离自己更近。果然那个的女子有着不一样的品味。这样的体验的确中毒也无怨无悔。地铁站女孩依然在原地等候。左冷走过去，“你好，蓝莓”他对女孩说。女孩没有回答朝他淡淡一笑。
“你也可以叫我小妮。”女孩说。
午后的咖啡厅没有太多顾客。小妮在角落里最阴暗的地方里等着左冷的到来。与左冷对视的一个瞬间她会淡淡地笑，而后这笑容迅速地消失。左冷喜欢她的沉默好像在网络上的蓝莓一样安静。他们每天都会约在这个咖啡厅里，对坐着喝完自己的咖啡，而后告别，这是他感到最温暖的时候。
这个夜里，他始终守在电脑前，傻傻地盯着显示器。爱丽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说：“你今天若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他不语，而后挂了电话。他无法体会爱丽对他的爱有多深，他只知道自己是不爱的。没有爱，婚姻就是一种折磨，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于是不如没有。他似乎听见爱丽在哭，也许一会儿就会没事了。他想。
今天，蓝莓始终没有到来。12点的时候他关上了电脑，忽然有一种不明的恐慌。他穿上外套直奔爱丽的公寓。
那是鲜血惺甜的气息，噎在他的喉头，差点让他窒息。他冲进浴室却只看到了一池的血水。现实中爱丽不是左冷的对手，于是选择离开。只有蓝莓可以和他继续这样的游戏，因为她足够冷静。
走在秋末的大街上，风吹着衣服的领子，左冷觉得冰冷、孤独。“还记得你曾经爱过我吗？”他想起爱丽的话，眼角闪动着泪光。对不起，我无法爱你！
这夜的蓝莓一如往日的平静。她在网络那头听着左冷低沉地倾诉，说他杀了一个女人，于是想要逃亡，说他喝下无数的啤酒却难以解愁。
“我杀了一个女人，我要逃走。和我一起走好吗？”左冷坐在咖啡厅的阴暗处对小妮说了同样的话。
“我为什么要和你走？”小妮问。
“别骗自己了，你是喜欢我的。你从不拒绝我的示好。”
小妮手中的勺子在杯里旋转，频率十分和谐。“我不会拒绝上苍给我的每一次巧遇，这和你本人无关。”
“不，你是蓝莓！”
“蓝莓是你称呼的，但我只是小妮。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现在的生活让我感到满足，我不会刻意追求别的或者改变现状，做人太矫情是会吃苦的。”小妮喝尽她的咖啡然后离开······
蓝莓：“我喜欢上了《等待戈多》，能告诉我戈多是谁吗？”
左冷：“我没有见过，所以不清楚。”
蓝莓：“也许戈多根本不是人，只是人们的理想或者说是幻想。”
左冷：“一定是幻想，幻想总是太主观又太美好，所以才让人迷失而后才欲罢不能。”
你还记得曾经爱过我吗？左冷再次想起这样的话，他关上了电脑。不禁泪流满面。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1-7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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