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鲜花
要是在你早餐桌上插上一束鲜花,你一定感到浪漫而大增食欲。但是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大错特错了。因为那是资产阶级的情调,早被无产阶级的野火烧焦了。
我们单位有个领导,在他的房边种了两盆小花,弄了两个盆景,早上起来他一边喝茶,一边给花儿盆景浇水。看他那专神灌注的样子,真让人有些羡慕。但好景不长,1964年底“四清”(清组织、清思想、清政治、清经济)运动席卷全国,势不可当。运动尚未结束,又刮起个文化大革命风暴。这一下他可惨了,养花惜草是封建士大夫的腐朽生活,欣赏花儿是资产价级的情调,侍花爱花是修正主义的苗苗。啊哎,我的天呀!“封、资、修”占全了。你说当不当诛?
那天批斗他时,在他面前一溜摆上他精心调制的盆景花草,那些花儿不知是主人进了牛棚没有浇灌,还是知道要挨斗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有往日精神。批斗完了牛鬼蛇神当然押回牛棚,但这些封、资、修的余孳的花儿盆景呢又该如何处理?最后还是造反头头开了腔:“全部送到烈士陵园去”。我与几个人找了一辆手拉车拉上,一边走一边想“烈士们为无产阶级献身,今天拿这些花儿草儿去腐蚀他们到底对不对”。想归想,不敢讲哟。
隔了不久,我们一个“左”的十分可爱的先生,每天拿上锄头,在我们本来就十分窄小的行政公署院内的唯一活动场地,也就是后来学忠字舞的地方,搞开“南泥湾”开荒运动,种上了蔬菜南瓜。一年下来好像没见过啥收成。
一九七九年,我提心吊胆地想尝尝鲜,二角钱买了一株小月季花用废茶盅栽上,但始终未开花。还是老伴好,退休了就与花儿作伴,整天剪枝浇灌。女儿客厅里一年四是季鲜花不断。市上的花店生意更是兴隆了,听说许多花还坐飞机从昆明来的呢,你说“腐败”不腐败。前年成都还举办了花博会,外国也有人来参加呢。也许过去我们饿慌了,现在找机会补补胃口。不过还是不错,在大家精神会餐的同时,许多花农也致富了。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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