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找一位民国时期的头牌名媛的话,那么,这个人非上海滩的唐瑛莫属了。
在二三十年代的旧上海,她是人们眼中最靓丽的那道风景线,无人可与之媲美,与身在北京的陆小曼合称 “南唐北陆”。同样的出身名门,同样的美貌与才情兼备,俨然一对双生姐妹花。
她如同一朵盛开在午夜的夜来香,妖冶多姿,艳冠群芳,是整个浮华的上海滩的代表,同时她身上也承受着后人对那个时代的所有美好想象。
唐瑛1910年出生于上海的一个富裕之家,父亲唐乃安是清政府获得庚子赔款资助的首批留洋学生,也是第一位留过洋的西医。回国后,供职于北洋舰队,后来在上海开了私人诊所,专门给当时的上海名门望族看病,家境殷实。
受过西式教育影响的父亲,及其重视对子女的教育。唐瑛所在的中西女塾,便是张爱玲就读过的圣玛利亚女校的前身,是一所完全贵族化、西化的女校。
把天生丽质的女儿培养成社交名媛,是唐瑛父母的理想。因此,除了把她送进了贵族学校读书外,还聘请了家庭教师,系统地教她学习音乐,舞蹈,诗词书画,英文,戏曲等课程,为以后的社交做准备。
而唐瑛也不负众望,不仅精通英文,还擅长钢琴和昆曲,在艺术方面的造诣也很高。拥有这些过人资质的她,逐渐成为上海滩大家闺秀中的佼佼者。
“唐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唐瑛,并没有开始社交生涯,那时候,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小姐是不能随便出门交际的,必须要等到结婚后或者是有男士上门邀请。
这时的她,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等待着有心的人来浇灌,而那个人便是宋子文——当时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
唐瑛和宋子文的故事是伴随着百乐门舞厅浪漫的爵士乐上演的,舞动了一支缠绵悱恻、哀婉无望的双人探戈。
宋子文是唐瑛的哥哥唐腴庐在美国耶鲁大学的同窗好友,从政后,唐腴庐成为他最亲信的秘书,二人交情匪浅。
同事兼好友的关系,使得宋子文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唐腴庐常常把宋子文带回家来,一来二往,两个年轻人便熟识了起来。那一年的唐瑛,花季少女初长成,碎裙流苏,千娇百媚,精致的五官有着一种西洋风情,配上洋气十足的装扮,举手投足中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从第一眼看到唐瑛时,宋子文便被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强烈吸引。但是,成熟稳重的他并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他担心自己的冲动会惊吓到她。他开始寻找各种借口去唐家串门,借机接近她。他给她讲述大洋彼岸的异国风光、风土人情、人文戏曲,以及留学期间的所见所闻,这对于学惯中西的她来说,非常具有诱惑力。他的博学多闻征服了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埋藏在心底的少女情怀,像是一池被微风吹皱的春水,悄悄地荡漾开来。她越来越期盼他的到来,真应了张爱玲曾经写给胡来成的那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一年,唐瑛16岁,宋子文32岁。她是轻轻漂亮、顾盼生姿的名门闺秀;他是恣意风流、英俊多金的政界新星。
与宋子文的交往是唐瑛社交生涯的开端。在宋子文的盛情邀请下,唐瑛开始走出家门,踏入交际圈。她与他一起出席上流社会的各大聚会,去舞厅跳舞,到剧院挺戏……
当她穿着曳地的长裙在舞池中翩跹起舞时,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生动、跳跃,每个华丽的转身,优雅又香艳,节制又奢华。
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会成为众人眼中永恒的焦点,留给人们许多惊艳的瞬间。
这段时间,她和宋子文之间的感情急剧升温,几乎每天都出双入对,而宋子文也高调的宣示着他对这位绝色佳人的占有权。
在宋子文离开上海去外地处理政务时,一封封情意绵绵的书信纷沓而至,这是宋子文在用文字诉说他对她的深切思念。唐瑛反复的读这些信,像个吃过糖果的小孩,甜蜜而欢喜。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唐瑛,这种被爱的感觉,从未有过。她彻底被他征服,完完全全地交付了一颗心。
然而,这段感情却遭到了唐瑛父亲的极力阻挠。在唐乃安眼里,与政治扯上关系并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搞政治太危险。他担心唐瑛嫁给宋子文后,家里便会卷到政治圈里,为家人带来不能预知的麻烦。
没想到一语成谶。
1931年,唐瑛的哥哥唐腴庐随宋子文去外地处理事务,准备乘坐早晨的火车离开。那一天,两人的穿着打扮极其相似。到达火车站后,突然有人放出烟幕弹来,宋子文十分警觉的钻到了火车下面,走在前面的唐腴庐被子弹射伤,最终抢救无效而身亡,成了“替死鬼”。
唐乃安原本就反对女儿与宋子文来往,唐腴庐的去世,也注定他们两人不会再有任何结果,这段风花雪月的**不得不画上句点。
自此,他和她便成为了两条只能相望,却永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延伸着。
分离既然已经注定,便也没有什么可恋念的。很快,宋子文便从这场无望的爱情中抽离了出来,继续风风光光的在上海滩过着歌舞升平的生活。唐瑛把那20多封由他亲笔写来的书信深锁在柜子里,直到“文化大革命”破四旧运动中被烧毁,这期间,再也没有打开过。
也许,她想用时光来封存那些记忆和伤痛。
不久,唐瑛便遵从家长的意愿嫁给了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小港李家”的家族成员,时任市政水道工程师的李祖法。
名媛和豪门的结合,看上去合情亦合理。可是,很难说唐瑛的婚后生活是幸福的。
婚后,唐瑛依然继续着以前的生活,跑去舞场,夜夜欢歌。在交际场所,与当时身在上海的陆小曼,交映生辉。
与唐瑛沉迷于交际应酬的性格相反,她的丈夫李祖法却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他不喜欢周旋于那些歌舞升平的场所、那些有钱有闲的人之间,也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总是过着夜夜笙歌的交际花生活。
生活方式的差异,成为婚姻矛盾的导火索。1937年,唐瑛与李祖法终因性格不合而离异。恢复单身后的唐瑛,没有了旁人的管束,在社交场上更加如鱼得水,吸引了不少男士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滩出尽了风头,名字频频地出现在大小报纸上,国外名流大亨来沪,她必定到场,有一次还给英国王室表演钢琴和昆曲。
她是人们对上海这座城市最香艳的记忆。
后来,唐瑛嫁给了时任美国美亚保险公司的中国总代理、熊希龄的侄子熊七公子,熊七虽然其貌不扬,个子矮胖,但他喜爱交际,这一点与唐瑛颇为投契。1948年,唐瑛又跟随熊家远赴香港,随即移民美国。从此,了无音讯。
而宋子文在后来的传记中,他公开承认的爱人只有两位——与盛七小姐的恋爱及与夫人张乐悦的幸福婚姻。对与唐瑛的一段恋情则只字未提。似乎过往的一切都在都如同云烟一样消散而去,了无痕迹。
上世纪70年代,年过六旬唐瑛回上海探亲,一身蓝绿色旗袍把她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丝毫不输当年的风采。她的气质和相貌,在时光的雕琢下,愈发练就出它的绝代风华,一如“美人全因了是时光雕刻而成”的那句谚语。
她像一朵常开不败的花,永不谢落,在十里洋场内外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