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生 [复制链接]

扑尔敏

主楼

发表于 2011-2-13 00: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扑尔敏于 2011-2-13 18:41 编辑

生活在小城的市民真是有福，每隔一年，就能在家门口看拖拉机。一年一度的民间艺术表演又出现在市中心街道。我在锣鼓喧天中，穿过熙攘的人流，空气中飘散着烤红薯的香味。

这个城市不够发达，但也有享受。不够开放，但也很有活力。节奏慢，任何人不需要热身就可以融入。最重要的是，很有烟火气。

路上依稀可见有抱着礼物行走的一对对的年轻人，我想起再过一天就是情人节了。接着想起再过两天，我就踏入社会14年了。

那时没有情人节。那时，我是一个学生头、脸蛋饱满、心怀好奇、惴惴不安的女孩儿。14年后的今天，穿行在人流中的我，素面、卷发、有一颗磨得有点钝了的心、神情漠静。

童年没了，红领巾没了，草丛里的兔子没了，知了的叫声没了，春花秋月没了。街边店里飘出来一首年份很久的歌，让人禁不住鼻根发酸，想要跟着依依呀呀叹一声：秦时明月汉时关，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但不容屏气调息，歌曲又换上了一首：爱情买卖。从梅花落满了南山，到剑拔弩张的勾肩搭背，情绪被分裂的如此痛快，使我在熙攘的人群中独自发笑。

很多时候音乐就是一种感觉，让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逐步放大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回来。我静静坐在床上，反复听着那首只此一生。感觉有点困，恍惚好像要回到小时候。

那是一个国营饮食店，迎面贴着一张迎客松画，上面粘着一层油渍和灰尘，墙上贴着木片，木片上刻着食品的名称和价格，柜台里有个带老花眼镜的老伯伯。面前是一把算盘，一个放钱的抽屉。那个时候，我没有想未来，我进去只是单纯想好好吃一顿。

然后是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有个女孩走在街上被行人不时的撞。有那么一瞬间，周遭变得悄无声息。人潮远远褪去，只留下她立在那儿，像一支年轻的芙蓉。

她在一辆车里，窗外，光影不停变幻，路面和人都疾速掠过，像再也无可挽回的时光。

她也曾经开怀大笑。也黯然神伤。也默默哭泣。脸上身上有被纠结欺负过的痕迹。也有后来短暂的欢乐，轻快柔软得像一场美梦，如一晌贪欢，不忍醒来。

有些只是最近发生，却也像很老旧的画面，像一部发黄的旧电影，在脑海里慢慢放映。有一些，满目苍黄，如同舞台上放出的烟雾，似幻似真，细节怎么都说不上来。更多的，就像一个收破烂的，收上来的东西，都不是全部真相，只是仓促的碎片。

——一切都还记得，不过都过去了。一切发生的都会成为过去。

我静静坐在午夜的灯光里，不知白天黑夜。我低头，我沉思，我陷在自己的陷阱里。

最后我在寒气深重恍惚无边的长夜里醒来。脖子筋骨欲断。

奇怪，脑海里却背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怕背错了，我查一下，顺便敲下这些字，发现我的文思是断的，文气也是断的，思想也不能集中了。不妙阿，年老色衰的兆象。

那就这样吧。如果不能把握，逃遁也是一种爱你。睡吧，睡吧。马上情人节了。期待一觉醒来，我是快乐的，不是这样难过不安。世界也是无比美好的，没有裁员、减薪、贬值、危机、战乱坏消息传出，只有美伦美央的画面组接。老人们在河边打着太极拳，面色都是恬淡的。情侣们深情拥吻，相互真诚说着我爱你。有着柔软头发的孩子们在阳光下追逐和尖叫，父母们在远处看着他们，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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