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2-2-21 09:44 编辑
春天作证
文/ 马成云
近日,广东佛山两岁幼女小悦悦横遭车祸,连续18人路过无人理会一事炒得沸沸扬扬,难免浮想联翩:想到经济发展,想到道德缺失,想到信仰危机……进而,我想到了写散文的叶文福和叶文福老师的散文著作《收割自己的光芒》里记载的一个小故事:“一位国际象棋世界冠军与一位穆斯林国家的男子谈朋友,这位穆斯林男子征求家人的意见时,家人说,对具体人没意见,只是是个中国人——中国人没信仰。”
说中国人没信仰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捕风捉影,虽然我们号称文明古国,历史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但我们没有自己的宗教是不争的事实。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皆是外来文化。土生长的道教,以养生为主,发育不健全,其实是不成熟的。一个没有宗教的国度,它的国民缺乏信仰是可想而知的。
从现象上看,党风廉政建设不可谓抓的不紧,廉政准则反复重申,防腐倡廉实行目标考核,拒腐防变层层推进,但始终是收效甚微。原因何在?信仰!当年叶老师写《将军,你不能这样做》时就意识到了腐败的严重性。他出于对革命神圣性的维护,出于对将军的尊敬和爱戴,出于对祖国命运的关切,发自肺腑地喊出心灵的声音,结果却出人预料……《将军,不能这样做》一诗,文字简洁,情真意切,既不含蓄委婉,更不晦涩难懂,一切的一切,已经表达的淋漓尽致了,居然,还成为了中国当代文学中最有争议的作品之一。这一事实的本身,是多么的意味深长啊!
如果这首诗还不足以表明叶老师的心迹,那么《祖国啊,我要燃烧》,那种渴望为祖国奉献的激情一定能够打动每一个有良知的炎黄子孙。在2009年2月13日的“新年新诗会”上,央视著名播音员张宏民、李修平联袂朗诵道:“我渴望:渴望面前闪出一千条向阳坑道/ 我要出去,投身于熔炉,化作熊熊烈火/ 祖国啊,祖国啊,我要燃烧——”不知撼动了多少中国人的心。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那个年代一再有人追问叶老师,他写的那个将军是谁?倘若,一个拆掉幼儿园为自己建盖别墅的“个案”是一个隐秘到只有诗人才能发现的事件,那么,这首诗还有普遍意义吗?还有争论价值吗?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尽管如此,为了应付洪水般的问号,叶老师还是很不情愿地写了一篇《到底写谁——<将军,不能这样做>是怎样写出来的》作答,让我们今天得以知晓诗人痛苦的心里碰撞和责无旁贷的使命感。
诗人于坚说:“我以为,杰出的写作不是与想象力有关,而是与诚实有关,这需要勇气,和对诚实的非凡想象。”读过叶老师的《将军,不能这样做》《祖国啊,我要燃烧》两首诗,再来体会于坚这句话,我们一定会为“诚实”和“勇敢”致敬!也一定会更加理解叶老师的那句名言:“写诗容易,做诗人难。”
叶老师出生于湖北赤壁,秀才和兵都当过,最终踏还是上诗歌的历程,将自己定位于永远在途中,永远在途中艰难跋涉,追求创造艺术的过程而不是结果。“我用苦难捍卫了诗的纯洁,我用不屈捍卫了诗的尊严。”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一支笔,书胸中块垒;“一行诗 ,钓满天星斗”。他的操守,他的追求,他的精神比他的诗歌本身更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2010年2月,我有幸在北京聆听叶老师的诗歌讲座,见识了叶老师视诗歌如生命的敬畏之心,领略了叶老师生命中燃烧着的那种无以伦比的激情,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诗人气度的恢弘与豪迈。在他的心灵深处,激荡着诗人的尊严与骄傲,他说,“只要自己不跪下,别人就不会比你高多少。”诗人,是被打之后敢于说痛的人,是敢于说真话的人。才华,人人都有,关键在于敢不敢用或用在哪里!诗,是勇敢者的游戏,敢于揪出一个罪恶的自己,敢于热爱一个高尚的自己。诗歌,未必能拯救世界,但可以拯救自己,从时代的病中找到自己的痛,即使诗人被边缘化,也能保留自己的元气。忠于自己就能找到诗!
叶老师不仅讲课出色,朗诵更是出奇。他给我们讲《让灵魂接受诗歌的洗礼》,让我们沐浴在他的智慧与勇气中;他给我们朗诵《祖国啊,我要燃烧》,把一个朗诵会推向了高潮。当他朗诵完最后一句时,年过花甲的老诗人桑恒昌老师冲上前台,“扑通”一声跪倒在这位爱国诗人的面前,《诗文杂志》总编刘筱老师也情不自禁地冲上去与他们跪抱在一起。这一刻,所有的心都被震撼了,被诗人的情怀震撼,被诗歌的神圣震撼,被爱国的情操震撼!泪水在会议厅燃烧,诗歌精神在掌声中弘扬!三位诗人高贵的膝盖为祖国为诗歌跪下——这个意想不到的镜头必将载入中国诗歌的史册!
那次在北京与叶老师相识,正值他的第一本散文集《收割自己的光芒》出版不久。听听书名,就喜爱有加,我始终坚信一个事实:只有那些为自己的追求奋斗并感到骄傲的人才说得出这样自豪的话来。我买了一本请他签名留念。正在他迟疑的片刻,我迫不及待地说,“叶老师,就写下你那句名言吧!”他看着我笑笑,一挥而就,“只要自己不跪下,别人就不会比你高多少。”后来,我写了一首诗《春天作证》致叶文福老师。
老师,北京的春天作证
你说话不算数
你说过
只要自己不跪下
别人就不会比你高多少
你在“收割自己的光芒”时
还写下这句话送给我
可是,就在当天晚上你出尔反尔
我的眼神
锁定了你的变卦
你向祖国宣誓:我要燃烧
却情不自禁地跪下
跪成一个直角
用诗人的尺度去丈量祖国的高大
你不屑于
自己言而无信,因为
面对祖国的神圣
高傲的头颅找到了仰视的角度
诗人的脊梁
允许跪下的双腿来支撑
《收割自己的光芒》是一部大气之作,从内容到书名,到开本,到装帧,到色调……无不显示出诗人的才华横溢与气度非凡。叶老师说,“诗无法表现出来,或者表现得无力、无趣、无情、无美可言,便慢慢产生了要写文章的朦胧感觉。”他在这种朦胧感觉下创作出来的散文与那些专业的散文作家相比,真乃大异其趣。从遣词造句,语言风格,谋篇布局,到取材立意均让人耳目一新。许多篇什如《神魂化缕作春风》《贾真之真》《巴老,我的神》《无说之诗》等还有学术、史料价值。仅举叶老师写著名回族作家张承志的一篇文章《我惊愕地望着他……》为例,足见其峥嵘。
写了一些年头的诗,又见过一些伟大的与不伟大的,平凡的与不平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与啃噬着土块草根的,粗暴狂野得如同夏夜锲入沉睡者微甜微辛之梦的与柔弱得几乎吟一句便要死去的文质彬彬的土里土气的像瘦猴的像擎天柱的像码头搬运工的像泥胎的像阿西的像婴儿的像妓女的像哲学家的像乞丐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中国的外国的古代的当今的纵横议论有如海潮般的呐呐木木地口吃的诗人和诗人的小照之后,我仿佛才猛然嚼出一个并不新鲜并不准确并不完善然而是我嚼出滋味的念头:
一个诗人,他长得什么样子,他的诗便是什么样子。
……
我惊愕地望着他。
哪里是小说家?分明是诗人。
哪里是小说?分明是诗。
那善良,那痛苦,那勇猛,那执着,那希望,那深厚,那是恢宏的诗,是灵魂需要的诗,是米开朗基罗、毕加索、贝多芬的合一。
第一节就是一句话而已,其中有170个字连续不间断,像一条长蛇一样缠缠绵绵,中间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差点一口气把命读断。在我的阅读经验中,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最后一节,3个字就断句,节奏像鼓点一样,敲得你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撇开语言能力和知识面而言,不难发现诗人的散文再“散”,那感情也是高度凝聚的,异常浓烈的,犹如大河奔腾一泻千里。读此,窥一斑而见全豹!
生活中的叶老师是慈祥的,和蔼可亲的,爱憎分明的。我在《诗文杂志》北京现代诗歌研讨班上朗诵了一首自己创作的诗歌《回辉村99号》。他拉着我的手鼓励道:普通话讲得真好,像云南的山泉水一样悦耳。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朗诵不过是凑合而已,与叶老师那种大气磅礴的酣畅淋漓相比,真乃相形见拙矣!
叶老师说,他是中国最后一位孔乙己,戏称“末代孔乙己”。他记不得自己家里的电话,不会用手机,不会上网,他的世界里只有诗歌和家人。现在看起来,得再加上一样——还有散文。他说,“爱诗并不是想当诗人,而是一条健康向上的生命的本能需要有诗意的人生的表现。”可见,写散文的叶老师是满含诗意的,他的话为我们更多不是诗人的人喜爱诗歌、阅读诗歌、亲近诗歌找到了依据。
其实,诗意的人生和诗歌本身从来就是两码事。一个时代,如果只追求GDP而放弃最基本的文化建设,那个时代毫无诗意可言。一个人,如果只盯着金钱而放弃道德文化修养,信仰缺失,那个人的人生必定是苍白的。对此,我无话可说!
2011年10月21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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