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黛 于 2011-10-3 16:00 编辑
那年在西藏见到于姐,于姐正在水笼头下洗一大盆衣服。
那天地上积雪耀眼的白,水冰冷刺骨,于姐挽着衣袖,双手通红。
我说:烧点热水再洗?
于姐说:我们农村人,这算什么呀?
于姐四十多岁,皮肤白晰,五官精致极了,若不是那双手,你真看不出她的年龄。
我说:于姐,你真漂亮。
于姐笑了:他们都这么说,可是漂亮有什么用,我的命不好。
于姐告诉我,她的婚姻是包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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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公家乡,我又见到于姐,于姐请我们到家里吃饭。
家中两位年愈古稀的老人,两个漂亮的女儿,于姐麻利地张罗,于姐的爱人叫吉富,个子不高,沉默寡言,一刻不停地忙碌。
于姐说:你看,他就这样子,也不吭气,看着就烦。
后来,我说:于姐,你离婚吧。
于姐说:孩子在读书,读完了再说,反正我在外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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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年末,于姐打来电话,我不想回家,帮你守守仓库吧。
于姐给我谈起在咸阳结识的男友,对她不错,我替她高兴。
我说:你离婚吧。
于姐说那人是有妇之夫。
我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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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依稀听说了于姐的很多绯闻,只是再婚没有消息,只是离婚没有动静。
偶尔会想起于姐流泪的脸,记起她对命运的抱怨,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牢狱,要不是婚姻不幸,她也不会这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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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我会和吉富哥说话,和吉富哥说第一次话,是在得知他确诊为肝癌以后。
他见到我们,不停地搓手,腼腆地笑。
我拉着他在阳光下坐下,吉富哥羞涩地说:那年于姐家穷,父母作主跟了他,也没过上好日子,现在我病了,更没指望了。
我望着吉富哥腊黄的脸,肚子因腹水胀得鼓鼓的,眼角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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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富哥是在秋天去世的,于姐在外地,一直没赶回去,收到两位老人的来信,信上说:吉富走了,谷子熟了,谁来收割?
吉富哥走了,那年秋天,我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很多年了,于姐一次次离家出走,吉富哥含辛茹苦,操劳一生,赡养老人,养育孩子,虽然他一直知道,两个女儿是余姐分别和别人生的。
一直记着那天吉福哥的话,竟然没有怨言。 。 今年春节,于姐终于再嫁,今年春节回家乡,我买了鞭炮和纸钱,在吉富哥的坟前上了柱香。
我说,吉富哥,愿你的在天之灵,保佑你的女儿能得到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