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文/馨香若兰(1462字)
早晨,五点钟一到,她就准时起床,习惯地打开了VCD的碟仓,放上碟片,摁一下播放按钮,即刻,一曲《天鹅湖》便轻灵的在屋子里回旋,荡漾。她悄悄地走进女儿的房间,坐到床边上,在女儿的红扑扑的小脸上轻轻一吻,说:该起床了,宝贝!女儿坐起来,用手勾住她的脖子,就像一只待哺的小麻雀,在她的脸上一连啄几下,口水粘了她一脸,湿湿的,痒痒的。女儿笑了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就会在屋子里欢快地回荡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女俩都挺享受这种唤醒的方式,女儿说过,这是在用爱唤醒早晨。呵呵,这丫头就是古灵精怪的。
接着女儿开始穿衣、叠被、洗漱完毕,再走进练功房,一阵压腿、下腰、劈叉之后,才跟着旋律舞动起来。这孩子特别喜欢跳芭蕾舞,而且很用功,每天早上都要练习一个小时的芭蕾舞。谁都说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一个出色的芭蕾舞演员,听到这样的赞美,她的心里美滋滋的。她憧憬着有一天,女儿会站在舞台上,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在舞台上飞来飞去。
她走进厨房,一阵切、洗、炖、炒后,为孩子奉上一顿可口的早餐。她把早餐端到桌子上后,就静静地站在练功房的门口,看着女儿练舞,女儿的舞姿就像云一样柔软,就像风一样轻。
妈妈,我今天送您什么礼物呢?吃早饭的时候,女儿歪着头问。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她故意这样问道。
天哪!妈妈,今天是您的宝贝女儿生日,您不会忘了吧?
呵呵,我知道是你的生日,说什么给我买礼物,你不是变相跟妈妈要礼物吧?你这个小机灵鬼。她用手戳了戳女儿的脑门。
不是的妈妈,我们老师说,孩子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所以,我觉得我应该送您礼物。
她无言了,这孩子太懂事了。妈妈不要你的礼物,她说,你就是上帝送给妈妈的最好的礼物。
女儿向她吐了吐舌头,在她的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然后格格地笑着背着书包下楼上学去了,那笑声在楼道里缭绕了很久。
孩子上学后,她就做了一会家务活,又麻利地准备了一些菜,晚上好为孩子庆祝一下生日。
下午一点钟,她来到了商城,为女儿买了一双舞蹈鞋。女儿的那双舞鞋已经太旧了,也有点小了,这会影响到孩子的跳舞质量的。她买好了舞鞋刚走出商城不远,一阵地动山摇,瞬间周围的房屋轰然倒塌,到处都是滚滚的烟尘,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天地失色,江河呜咽。古城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废墟,惨不忍睹!地震了!她立刻想到了学校的孩子。她冒着阵阵余震,拼命地向学校奔去。
一走进曾经是书声琅琅的校园,现在已是面目全非,逃出来的孩子们在哭泣。
你看到甜甜了吗?她见人就问,还一声比一声的高声呼唤着,甜甜!甜甜······她的嗓子叫哑了,也没有找到女儿。她知道,孩子被压到废墟底下了。
孩子,别怕,妈妈来救你了。她说着,就挽起了胳膊,开始在废墟里扒挖了起来。
十个手指挖得鲜血淋淋,她感觉不到痛。
手指挖断了,她也感觉不到痛。
一只手腕挖断了,她就用另一只手继续挖······
五天五夜她共挖出来六个孩子,其中没有自己的女儿。她终于心力交瘁,晕倒在那片废墟上。她醒来时多想痛哭一场,但是她只是无声的流泪,她好想大声地哭出来,可是她失声了,只能无声地流泪······
你醒醒啊,老婆.!一阵摇晃,她以为是余震,等她睁开眼时才知道,自己在梦里又回到一年前的地震现场。她一摸自己的脸,泪痕犹在,枕巾也是湿湿的。
老婆,都怪我,我出差在外,要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一切。老公轻轻的把她揽进怀里。
她拿过闹钟,是凌晨五点。她起床,打开碟仓,放上碟。摁一下播放按钮,《天鹅湖》的舞曲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她好像看见女儿在跳着她的芭蕾舞,女儿的舞姿像云一样柔软,像风一样轻。她在舞曲里为女儿准备好了早餐,今天是女儿的生日,也是女儿的祭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