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 “咚”的一声,我从椅子上跌下来,头着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我蜷缩一团躺在地上。好困,想睡觉。
模糊中听到灵巧匆忙跑进来的脚步声,听到她焦急地拍打我的脸颊“宁静,宁静。”我不想动。灵巧搬动我的身体,艰难地将我放倒在床上,一边问“痛不痛?”一边在我的头上摸来摸去。我听到她说“咦,那大的响声,还没起包?”我被灵巧这句话逗得差点笑出了声,但我睁不开眼睛,头昏沉沉的。
醒来后头很痛,是那种沉沉的钝痛,泰山压顶似的。窗外夜色沉沉,房间里漆黑一片。口干,想喝水。我拧亮了床头的灯。灵巧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醒了?好点?”我接过水,一口气喝光。心里翻江倒海,折腾得厉害。我想呕吐,但又吐不出来。“能干啊,越来越。一口气喝半瓶白酒!”灵巧带着责备数落我。我靠在床头,轻轻地开口:“你不知道,灵巧,醉了就能看到他了。”
“唉······”灵巧一声叹息。
那个人走了?走了就走了吧。那个人是谁啊?不认识。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拒绝听到那个人的任何消息。每天上班、下班,单位、家里,两点一线。那次之后,我一闻到酒的气息,心里就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我已不能再喝酒了。
灵巧偶尔会过来坐坐,有时候拉我去逛街。但我提不起兴趣。我每天蜷缩在家里,冬天还没来,我已经开始了冬眠。
有天夜里恍恍惚惚听到窗外有人唱歌。是一群宿酒的年轻人。唱着当年他们那群人一样的歌。但我知道不是他们。不是他。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在他走后三个月的今晚。
冬天来了,冬天又走了。
春天来了,春天又走了。
夏天来了,夏天强烈的阳光也没能让我觉得刺眼和感受到暖意。我越来越嗜睡,即使在这炎炎夏日。在梦中,我偶尔会看到他。他永远是那副飞扬跋扈的样子,浓黑的眉峰向上飞扬,手里夹着烟,嘴角挂着讥讽的笑。他嘲笑这个世界,嘲笑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人生他妈的就是一场戏。蓝色的烟雾中,他懒洋洋地丢出一句。
是的,人生他妈的就是一场戏。但是,请你不要用生命去演绎好吗?梦中,我流着泪对他说。
傻丫头。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长发,他宠溺的声音,温热的手掌,令人留恋。我知道,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留长发了。
当秋天来临的时候,我终于决定去看他。
那天下着雨,我打着伞慢慢地走在上山的路上。长长的青石阶梯,一直通到山顶。
山顶很平坦。在一片绿竹遮掩的丛林中,他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你过得好不好?我的语气很温和,带点柔情,一改往日凶巴巴的口气。
雨点打在竹叶上,象一群欢快的音符在竹尖舞蹈。风吹过,潮水一样沙沙的风声雨声,此起彼伏,合奏一曲天籁之音。
醒来,亲爱。你说人生是戏,如今戏已散场,请跟我一起回家好吗?
醒来,亲爱。当你在马路中间将那个小女孩一掌推开,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你是否知道你人生的戏剧就这样草草地拉下了帷幕?
傻丫头。我听到你宠溺的声音。我抬起头四处张望,雨水飘打在我的脸上,冰凉。你到底不能伸出手揉乱我的一头黑发了。伏在冰凉的石碑上,我放声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