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清如许 于 2011-9-7 17:59 编辑
谈起秋天,不免总想起圆月、秋水、雁阵、山峦……圆月必是金黄,比之其他季节的皎白要丰富生动得多;秋水必是瘦的,早失去眉眼盈盈的温存;雁阵的渐行渐远,衬着天高云淡,愈发使荒寥的寒意流进心里;只有满山岗一簇簇厚厚的妆容,如画家泼下的颜料,浓墨重彩,生发着暖意,热烈又奔放。
这个时节,俗天俗地,又雅得大方。天空蔚蓝无比,标志着深刻;云朵白而且闲,轮廓分明。不是春的朦胧,也不是夏的水光潋滟,虽失去写意的韵味儿,却真实得鲜明、彻骨。东方特有的水墨早已凝干,邈远疏淡的意境难寻。果子脱了青涩的醉意,一定要在枝头红艳,像一串串红灯笼,黄灯笼,一阵风拂过,摇头晃脑炫耀辉煌。即便没有果子,那些走过青葱岁月的叶子,也会红了脸颊,像是过了摽梅之年的女子,虽然成熟了,为抓住青春留驻一份美丽不惜调朱涂粉殚精竭虑。
秋不是水墨画,是真正的油画。
水墨是静虚的,虚实结合,清隽淡远又不流于空疏,属于书法,属于夏天。油画是鲜明立体的,肌理分明,在场感强。如果不想以山水去写实秋天,又想完成它的“赋得”,那就把它画作一个妇人吧!秋天就像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活泼泼得立在你的面前,音容宛然,鲜活明艳,偶尔带点儿狡黠和泼辣,风情万种。
心情也会由素雅的茶具旁溜走。你想偷得浮生半日闲,那得回到夏天的午后。一盏凉透的茶,一本消闲的书,昏昏然便可打发时光。秋不会让你得闲的,眼耳口鼻,视觉感觉味觉一股脑儿将你塞得满满,它急于馈赠你甘醴和锦绣,只有目睹它或狂放或持重凝练的个性,你才慢慢走近秋天。
秋是你,也是我。
从一个播种到一个收获,从一个希冀到一个蔚然,秋与我们附影随行。由锦水汤汤到草堂人归,秋在等待里,在满地禾黍香的味道里,也在策马扬鞭的古道旁。它姚黄魏紫,它厚重端方。少了“飞蓬”之感“谁荣”之叹,减了青云之欲学会抱明月而常终。“何事世间情最切?一分明月一分书”,这份心情识得,便是走过秋的人的感悟。明月望尽千古河山变换,承载过古今万千情事,人生所走过的春夏秋冬,穿越了生活的两极所经受的甘苦,早已被月亮慢慢阅过。月亮便是无字书,只有经过秋的人,才会在心里贮存这本书,而不是置酒梅花下,流月将波来。
昔日青青,草长莺飞,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都长在你我的诗经里,浪漫的青春像柳絮杨花,随风飐点飘无踪影。“罗带同心结未成”夏天便已来到。我们匆匆趟过桃花溪水,便看到满目荷塘,荷风熏染,香气拍人,树木竞相挺拔,绿意缠绕,还有的做着成果结子的梦。满世界的绿,只有欲望,只有生长。我们竟也成了它们,无暇停下脚步回头驻足,看看别人,看看匍匐地面与世无争的蒲公英,和那不言不语的月亮。是秋风,它打了一个讯号,一场场破败才开始现出苍颜。伤感有了,成熟有了,欲望得以驻足,我们才学会回头,学会沉默…….虫子也在噤声思考。
沉默的还有秋天的土地。她奉献着一切,目睹一场场的繁华艳事,顷刻霜冷。唯有她才是仁慈慷慨的主人,却以悲悯的情怀包容着欲无止境的我们。于是我们学习了土地和虫子,甚而学会了收藏秋天。
收藏秋天,我们把浪漫浸在瘦瘦的秋水里,知道了“容与闲易,云卷云舒”的内涵,明白包容和微笑是海晏河清的根本,懂得了放眼更远处,也用一双悲悯的眼睛看万物,理解了“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懂得遵循宇宙的法则,合于自然。感悟到一个渺小的我,可以收藏一份笃定的情感,做好自己,活得诗意又适宜…….
秋,行在路上,行在心里。心途即旅途。秋也是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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