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昊哥 于 2011-8-3 21:55 编辑
一席杂碎
文/昊哥
一日回乡,偶遇发小,极兴奋,想想,十几年未见了,当即决定:Party! 去何处?饭馆?低级、噪杂;酒楼?俗套、刀快。 朋友心宽体胖,喜美食,善烹饪,说:“到我家去吧?随意,亲热,说话方便。认认门,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拦车,开路。 一道上朋友打着电话,到家门时,五、六个儿时玩伴已经等候了。 免不了握手、寒暄,端茶、敬烟,胖子没了踪影,扎到厨房操劳了。 不大工夫,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呈现面前。 “别买外人的杂碎,尝尝我的,起码干净!” 黑蛋笑,“是呀,还是胖子的杂碎好吃!香!” 众人大笑。 胖子的手艺的确不赖,普普通通的内脏,被他做成心尖、肝片、肺块、腰花、毛肚、肥肠,色泽鲜亮、味道醇厚,酥烂可口、肥而不腻,在锅里放了各色蔬菜垫底,把单独做过的杂碎摆到上面,打开电源,一大锅杂碎冒起热气,满屋飘香。 碰杯、祝词、喝酒,筷子纷纷,笑语连连。 酒过三巡,一桌人都脱了外衣,个个面红耳赤,大呼小叫,害得胖子媳妇不停地提醒:“小声点,小声点,别影响邻居!” 扫眼众人,似乎又回到了孩童时代,无忧无虑,心无猜疑,一呼百应。 胖子兴奋,喝得有些高,站了几次,都没有站稳。还是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酒,拱手说:“诸位,诸位,大家能赏我这个脸,小弟感恩不尽!” 话完,一仰脖,酒喝了。 胖子媳妇忙过来,埋怨道:“你不要再喝了!” 她抬头对大家说:“他血压高,脂肪肝,毛病一大堆,不要让他再喝了!” 胖子按住桌子,猛地站起来,大声说:“别听她的,我今天高兴,喝!一醉方休!” 胖子媳妇生气地瞪他一眼,可胖子已经端起杯子,嚷道:“都喝!不喝是不给我面子!” 众人无奈,也都端起杯子,站起来。 我插话:“胖子,你的心意大家都领了,最后一杯!” 众人忙符合。 仰脖喝酒的时候,“咣当”一声,胖子倒在地上,沉重的身躯压歪了桌子,火锅翻倒。 在胖子媳妇喊天呼地的哭声里,救护车把胖子拉走了。 大家都跟随到医院,在难过、悲痛、后悔中煎熬了几个时辰后,还是迎来了医生无可奈何的目光,楼道里顿时响起胖子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声。 胖子被拉进了太平间,大家陪伴胖子媳妇回家,刚才还热气腾腾的家里一片冷寂,桌上杯歪碗斜,一片狼藉;地上瓶倒污垢,满地杂碎。 邻里亲朋陆续赶到,安顿好胖子媳妇,第二天有事的朋友都走了,我留下来张罗。 我看到墙上的照片,胖子和媳妇、儿子笑眯眯地看着我,突然感到一阵难过,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怎么那么巧?会在街上碰到他? 怎么要到他家里吃饭? 怎么要喝那么多酒? 鬼使神差啊! 现在,悲痛笼罩这个曾经温馨的家,我是罪魁祸首! 再看一眼笑眯眯的胖子,心底说一句:兄弟,走好! 处理完胖子的丧事,我就离开了,几个兄弟没有再凑,胖子的阴影还笼罩着大家,都没那个心情。 平平淡淡、忙忙碌碌,几个月一晃而过。 这天手机响了,一接,黑蛋的。 “哥,告你个信,胖子媳妇把我们告了。” “为啥?”我也是多此一问。 “说胖子是我们害死的。” 我无语。 “哥、哥……”我听见手机里黑蛋的叫声。 良久,我说:“随她吧。” 不管别人了,我是要准备一些钱,不为别的,就为胖子那一席杂碎! 胖子兄弟,九泉下的你,懂吗? 你没把哥当外人! 不去酒店,在家里! 没有七碟八碗,一席杂碎! 那天哥喝得高兴,是真高兴!如果不喝最后一杯! 胖子兄弟!你走,哥难过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