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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吃”的记忆
女儿今年三岁了。别的都还好,就是吃饭不行。每天都是蜻蜓点水似的撩拨那么一点点。零食也是挑三拣四。愁得妻子每到吃饭神经就绷得紧紧的。好像让孩子吃饭也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闲下来时,我们经常会回忆起我们小的时侯。有时,我一人独坐,任思绪翻飞。常常神游良久仍意犹未尽。。。。。。
记得我小的时侯,家里境况并不是太好。但一家三代同处却也其乐融融。
奶奶操持一家人的饮食。虽是粗茶淡饭却能吃出别有的味道。每每吃饭时奶奶都会像待客一样,看着我和哥一口口的把饭吃光。吃完了还总要我们再加点,如果不要,她就要佯装生气的说:“不行!再吃点!”遇到我不好好吃饭的时侯,奶奶就会颤巍巍的踮着小脚,从橱柜的最顶层拿下那一小瓶满身油腻的香油瓶,向我的饭碗里慢慢的淋那么一滴拉。这时我总会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动作,她的动作很夸张,本来就那么一丁点,在她那里却感觉到很多。她轻轻的一低手一抬手,一个油花就盛开在我的碗里,她的嘴里还要随着一声轻呼:“哎哟!”好像责备自己失手多倒出些似的。这时,芝麻油的香气立马四处飘溢。我的食欲也像盛开的油花般瞬间膨大开来。
偶尔有客来,提来的点心,罐头就是我们所有的零食。但这些零食是不能马上就吃的,奶奶总会把它们藏在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有时是既便能找到也只有眼馋的份。好像有种无形的规矩在约束着我不能随便乱动似的。(因为说不定哪天有事了就能再给别人拿去派上用场。)直到有一天我们早都淡忘了,奶奶却像变戏法般从某个地方摸出个包包,一边咂嘴说着可惜可惜,一边一点点的把包装纸打开。这个时侯的点心不是变得梆梆硬,就是已经有点变质了。可是它丝毫不能阻挡我们的食欲。我和哥总会吃得很香甜很香甜,仿佛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
没有零食,但我和哥的嘴巴却也没闲着。印象深刻的有一个就是粉条。拿一根长长的粉条伸到火上呆上几秒钟,眼看着它的身体像施了魔法般慢慢变大,变弯,变白。赶快把手缩回来,送到嘴边,脆脆的,焦焦的。有股火燎的香味。记忆里只有这个家里是不缺的,我们会一根接一根的烤,一根接一根的吃。但吃多了还一样会挨骂的。至于知了,蝗虫之类吃的都是有数的,对我们来说是很难得的。
那次是我已经上小学了,记得口袋里有不知是攒了多久的几分硬币。本来是舍不得花的,可校门口摆小摊的老奶奶那的各种东西却着实诱人。我转悠了好几天,终于选中了一样东西。当然还是好过嘴的。那是块泡泡糖。是现在早不见的硬硬的一长条,用油纸包着的那种。我掏出仅仅五分的几枚硬币,递了过去。“不够,要七分钱的。”老奶奶笑眯眯的说。我眼里的亮光马上暗了下去。但老奶奶最终还是给了我一块,我雀跃着接过来,一口就塞到了嘴巴里。“不能咽下去的,嚼嚼吐了。”老奶奶叮嘱道。我就一直在嘴里嚼啊嚼,直到感觉有点恶心了才计划吐掉,可是一不留神却真的咽到了肚子里。当时也没怎么样,只是后来听别的小朋友说咽到肚子里会死的。我曾惶惶然了好久。。。。。。
后来,人慢慢长大。条件也好多了。关于吃的印象就没有那么深刻了。总是记挂在心的就有那么一件。
那是我刚考上中专的时侯。那几年中专的分数线是要比重点中学的分数线要高很多的。我“发奋图强”了好多年,能到外地读书,家里人自然都高兴得不得了,认为我终于跳出了农门。俗话说: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将走的前夜,奶奶不知道几点就起来给我张罗了。后来听母亲说那晚奶奶老眼昏花,还摔了一大跟头。那时我是不知道的。但当我起床来,一大海碗热腾腾的饺子早已摆到了我的面前。奶奶泪眼汪汪的看着我,不时的用围裙擦着她眼角溢出的眼泪。惹得我也很难过。我什么也没说,抓起筷子就往嘴里拨拉起来。可刚咬了一口,我就感觉味道不对。原来奶奶错把味精当成盐放到了馅里,我一愣,但马上就又吃起来。那碗饺子的味道我想我今生都难以忘记。不只是因为它不好吃,更是因为这里面有奶奶她老人家那一片疼爱之心。。。。。。
而今,人们的生活条件和以前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但吃来吃去,却总也没有以前的味道。不是那个时侯好,而是那个时侯好东西少。看着女儿,我无奈:什么时侯她才能真正长大呢?到那时,我该怎么对她说,怎么给她讲我的童年,我的记忆?
(共171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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