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老家了,通知老同学要来叨扰晚餐,电话里面一叠声地好好好。现代人,事多人忙心杂,抽空儿坐下来和老朋友叙叨个古今嚼个家长竟成了难得地享受。
一推门,哗,一屋子人,同学挨个介绍,这科长,那局座……于是和一群陌生人微笑点头。
同学的心思我懂,我是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要盛情招待,自然得找人坐陪,于是把平素日子里有来往的关系户们全拉来一桌请了,正是俗话说的,多个客人不过添双筷子。
大家都矜持而端庄地笑,小口挟菜,小声说话。
吃完了,大家坐一块儿唠了会不疼不痒,不着边际地闲嗑,吃了个半饥不饱的我随着客流向辛苦忙碌了一天的主人告辞。这场景颇像随份子喝喜酒的场面,带嘴吃饭,拔腿走人。
第二天兴冲冲地赴一个闺密的欢迎宴,点名要吃家常菜和锅巴粥,心想,这回总能吃点热汤热水肚儿圆了吧。
但这一去又是一桌子大眼瞪小眼,鼻不对口,口不对心的生客。锅巴粥当然也是有的,也只好小口小口当红酒一样优雅地啜饮,不能连喝三碗,怕失了仪态,有辱斯文,对不起闺密那一番文化人的介绍。叹口气,这就和我来访的初衷大相径庭了,其实不在乎菜,不在乎酒,在乎人,在乎的是朋友间那种随意又热唠的氛围。
很多女人都有这样的体会,为了保持仪表端庄,举止斯文,赴饭局都空着肚子去,瘪着肚子回。我有个搞公关的学妹说自个从来都是下了酒桌回去泡方便面裹腹,连吃一个星期的流水大席竟减了三斤肉,歪打正着,这也算是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另类减肥吧。
前不久去河北探几位至交,出发前就说明,小众聚会,不掺外人。
那一刻,满座皆是开心友,身畔俱无碍眼人,像是泡在温泉里,身下是柔波流转,面前是温情四溢。不用人劝,我自个轻巧巧地端起杯来,这一抿子是响应他的情深,那一抿子是回顾他的意重,又一抿子酒逢知已千杯少,再一抿子是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眼神交汇处全是熟稔,言语相碰处全是心声,舒畅啊。
完全不用担心烂醉如泥,他们知道分寸,止于止处就在将醉未醉时分;完全不需要拿捏身姿仪态,这是一群连你的狼狈都给予怜爱的兄弟;完全不必要设防,他们欣赏你的人更尊重你的人……
和陌生人推杯换盏,免不了阮郎羞涩的拘谨,微恙的感觉,总有点不舒展不通泰,和老朋友在一起,却是微醺的滋味,怡然自得,酒不醉人人自醉。
武昌火车站有道警示牌: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防骗于未然的意思,咱这不想和陌生人吃饭真不是矫情也不是设防,而是向至情至性的林妹妹致敬——我是为了我的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