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子杰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脸上立刻显出五道通红的指印。 “‘啊呀——,你也用不着这样啊!’子杰妈心疼着说,‘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帮你了,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我的棺材本儿了。唉——’” 子杰再三的保证和赌咒,才得到了母亲不太确定的信任。是呵,他多少次偷了母亲的钱去做那些龌龊的事儿啊——。 今天,子杰腰揣着母亲借来的两万元,依据母亲给的地址上了路。他这是要去娶媳妇,一个外乡的姑娘,听说女方只要两万元,就可以跟他回来过日子。 据说,那姑娘还挺漂亮。 他内心暗暗起誓,这次一定悔过从新,好好生活。尽管以前也立过不少的毒誓,但这次他敢保证,是玩真的。 子杰从小就长得漂亮,但这漂亮简直害了他,因为自从长大成人被一个邻居妇女引诱以后,他就开始堕落了,就像被一个男人引诱了的少女一样堕落。 因为他自持长得漂亮,又有一副好身材,所以追起女人来,无不得心应手,驾轻就熟。他口袋虽空,但热血沸腾,一遇到稍有姿色的女人或少女时,他总会想办法东偷西摸的弄到手。凭他的经验,对付妇女,只需要交递几个眼神就可以知道个大概;对付少女嘛,虽然困难点儿,但也并不坚不可摧——,总之,对付各种式样的女人,他自有一套秘诀;而他媚人的技术也在妇女们的私下交流中得到了广泛而神秘的认可。 不过,近两年光景已远不如从前了,倒不是因为技术的跟不上,而是因为名声的狼藉,附近的男人都视他为虎患。他的出行因此不再方便,哪里都不欢迎他,哪里都不给他风流的机会,妇女们对此也表示爱莫能助,偶有机会也只能从窗子里透给他几分无奈的眼神; 公民们一致认为,除非他结婚,否则无法解决这个影响社会安定的问题。 后来,大家见他并没有要结婚的迹象,就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了,都摆出一副绝交的样子。 其实,子杰何尝不想结婚呢,可真来寻找对象时,目环四邻,没一个愿意跟他,都说他虽然好看,却始乱终弃,要哭一辈子——。所以,他决定也不再想这茬儿啦。 然而,没有女人的日子可实打实的叫人难过啊——。 最后,他破罐子破摔,将目标转向了红灯街区里的姐儿们,好在他是个挺好说话的主儿,不像那些良家子弟天生看不起她们,他觉得她们到底也还是女人。不过没多久他就腻烦了,觉得她们都是一个样儿;再说,他没有收入,口袋里也没那么多掏的; 昨天,母亲打托亲戚打听到外乡有一家姑娘还没嫁人,问子杰的意见,子杰那残余的良智之心如见大赦一样,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慌得恨不能当晚就上路将其娶回来过日子,好证明给村人看他也是正经人。 现在,子杰马上要进车站了,车站旁边,是那妓女溷集的地方。 子杰用正人君子的眼光不情愿的朝那小巷子投去一瞥,却正好撞见一名姑娘对着他笑,只见她开始朝这边走来,嘴里还大声喊着:‘我的帅哥儿,快跟我来吧——’。子杰脸一红,脑袋一缩,赶紧钻进车站里去了,背后姐儿的嗔骂声不绝于耳。 …… 往姑娘家的车程大约三小时,一路上走走停停,忽儿上客,忽儿下客,子杰晕乎乎的直想睡觉。但他又不放心腰里的钱,于是打起精神欣赏窗外的风景,可越努力越无力。 “喂,你手放在哪里的?” 一个尖厉刺耳的声音吓得子杰差点跳起来。他转过头,原来,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一名女人,而自己的手,正搭在女人温暖的大腿上,他对此却浑然不觉——。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子杰对自己嗫嗫嚅嚅的语气感到了羞耻,好像他是成心似的。 原本脸色气得发白的女人看了一眼子杰后,忽然脸红了,好一个美男子。她即刻为自己的冒失、唐突的声音感到羞愧、后悔;大凡在漂亮异性面前失态,都会有这种心理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是我——”这时,她抿了下嘴唇,脸又微微泛一下白,好像刚才这一声吼对美男子来说真是太过分了,现在她正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还没等子杰开口,她就立刻转变了话题: “你这是上哪儿去呢?” 子杰见女人这么快就恢复了平静,不禁有些吃惊,忍不住直愣愣的盯着她,待他端详清楚之后,就不再感到惊讶了。 这是名衣着朴素、年纪不大的女人,一把顺溜的长发被一只花夹子夹得平平的,竖搭在背上显得土里土气;虽说发式不如有些女人的好看,但却拥有一张好看的瓜子脸,皮肤也很白净,一件简单的薄衫子罩在那丰腴、温馨的肉体上,仿佛在告诉你此时是她一生中身材最为曼妙的时刻; 子杰定了定神,然后从她的年龄、举止进行推测:这女人一定刚结婚没多久,因为左手腕还戴着一只银镯子。这类女人表面上看起来矜持、有立场,可那都是虚招,只要你忍得住她的骂,死乞白赖两回,三两下就弄到手了,而且这类女人到手了还不容易甩。可不,曾有次他勾诱了邻居家新来的媳妇,没想到那蠢女人竟以跳河来逼与他私奔,最后——,咳,这事儿一想起来就令人头疼……。 “嗯、嗯——” 子杰在女人的咳嗽提醒声中惊醒了,他过意不去的将眼光调离到她头上,一时不知所措的他忽然想了句赞美的话,恭维女人可是他的长项; “你的发夹很漂亮——” “是吗?”女人笑了笑,显得无比的坦白,两个酒窝就像一汪泉水等着你去饮用。 顿了顿他又晃着头玩味地说: “啧啧——,尤其是头发,更给发夹更增了不少的倩色——” 子杰说得既真诚,又温柔,引得女人开心得咯咯直笑。 这时,子杰再也没有困意了,他对眼前这名女人发生了兴趣,但也并没忘记这次远行的使命。他告诉自己,只允许嘴上说说笑笑,一下车,就得马上朝姑娘家赶,绝不能误了终身大事。 子杰觉得与这样一位美少妇坐在一起单是聊聊天,那也实在无趣得很。他那灵活的脑袋旋即冒出了个法子,当然,这个法子也是信手拈来的; “姑娘,你知道吗,我会看手相哩——” 女人一听叫她姑娘,又说要帮她看手相,这都预示些什么呀——。她的心一下跳得厉害起来,简直快要冲破胸膛了。 “您的意思?” 子杰满不在乎地一把抓起女人的手; “喏,我帮你看看——” 刚开始,他一只手只捏住女人的两根手指,过一会儿,他就基本上把女人的手背全部覆盖了,另一只手则在女人手心里指指点点,划过来划过去; 女人直觉得手心很痒,可渐渐地竟痒到心里头去了,想挠又挠不着。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试着把手往回抽,可子杰捉得紧紧的,根本抽不动,后来她也不再这做无谓的抵抗了,何况子杰的手也很柔软、温暖。 忽然,子杰惊叫了一声; ‘呀——’ “怎么了?” “我看到你手掌的生命线上显示今年有场艳遇——” 他煞有介事的说。 “你别瞎讲,我,我去年才结婚了——” 女人扭扭捏捏地回答道,声音小得可怜。 “要说,也没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女人的脸庞此时已经变得绯红,眼神迷离而又喃喃自语着; “也许吧——” 忽然,司机一个急刹车,原来有人横穿马路。而就在此时,子杰一把女人拉到了怀里,免得因为惯性使她撞到头。 “你真好——” 女人说了这么一句后,就顺势躺在了他怀里,看着他的下巴,再也不想起来,子杰扶了她两下,她暗倔着不动,子杰也只好依了她,但脑子里仍然坚持着‘下车就分手’。 车子继续起动了,一摇一晃地。 子杰看看怀里的女人那张欲张欲合的湿嫩嘴唇,忍不住心旌摇荡,想入非非;以早些年的他,只怕早就俯身胶合在一起没完没了了,还能等到现在。然而,现在的他不能,他已经坚定了希望,再也不可动摇和改变;至少,目下他还能控制得住——。 忽然,子杰浑身战栗了一下。原来,女人圈住了他的腰,而她的手,也透过了衣服伸到后背里,指甲轻轻地在他那健美的肌肤上贪婪地划动着,子杰咬紧嘴唇,心如火燎。 女人见子杰默不出声,就越来放肆,她竟将那柔蛇似的手腕游走到前胸,最后伸到那长了一撮胸毛的地方,还用手指将其缠绕搅动,似乎在疑问‘宝贝儿,我怎么就伸不到你心里面去了——’。 就在子杰觉得把持不住的时候,车子进站了,女人只好也坐起来,但喷着火的双眼还盯住他,似乎有点意犹未尽。 等车上人下光了,他们才慢悠悠的往外走,仿佛都在考虑下一站该开往哪里。 子杰一下车,立刻觉得清醒了不少。他看了看身旁这位也许会销魂的雌儿,咬了咬牙,摆出一副只有军人才具备的冷酷神情,显出无比的正直: “对不起,我们该分开了,你是有家庭的——” 女人一听就急了,她跺着脚噘着嘴又摇着头的搡着子杰: “不嘛——,不嘛——” 她又用双手揽住子杰的脖颈,用眼神、用胸脯,用整个身体求他不要走。 然而子杰决心已定,他粗暴的一把推开了女人: “你不要这么随便好不好——” 对于没有让他有所想法的女人,他一向都是这样干脆,好话他说得不赖,但恶毒、伤人心的话他也很拿手,这可是得以花绕而必不可少的资本啊。 一说完子杰转身就走了,剩下女人淒淒的目送着他,就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一样令人垂怜。 ‘女人,有时候还真是烦——’ 子杰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忍不住咕哝道。 过了一会儿,他不再想这事了。 ‘还走上半小时,就可到姑娘家了,再——’,想到这里,子杰开心起来,机械的往腰里摸了摸…… 忽然,他惊呆了,霎时就像被雷电劈中了一样。啊——,腰里那两块小砖头不见了,衣服内瘪瘪的,他马上反应过来,一定是那女人摸去了,一定是! ‘该死——’ 他沿来路飞奔,寻遍了车站和走过的马路,影子也没一个。他瘫坐在地,浑身没了力气,嘴里发出极低的声音; ‘完了,一切都完了——。’ 子杰翻了翻口袋,裤袋里还有些零钱,他想‘不论怎样,还是要去看看女方,毕竟谈好了要见面的’。 想到这里,他又鼓足了劲,朝姑娘家的方向走去。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子杰向村人打听了姑娘家名,很顺利就找到了。 这是一户土坯制造的房子,墙面用粗糙的白灰粉刷了一下,门前种了几棵桃树,桃树下挖了一个大坑,因为坑里有了鱼,所以算作是池塘;一条曲折幽深的小径延伸至这户人家;乍一看,好一个典范的农家小院。 ‘这样环境养大的闺女,大概不会丑的吧——’ 想到这里,子杰也暂时忘了没钱的事。他走上前去,轻叩大敞的木门,一只土狗在院角里象征性的叫了两声。子杰听到有人从里间走出来,边走边柔声和随的问道: “谁呀——?” 子杰不知道怎么回答,嘴巴张开蠕动了一下,没发出声音。 当人一出来时,子杰不禁紧张起来,好一个美人,清灵秀气,大方婉约,看到子杰丝毫不显得意外、紧张,这反倒让子杰有些不自在。 姑娘将子杰请到堂厅里坐下,又泡了一杯热茶,看上去显得很高兴。 子杰直接说明了来意,因为没有其它的话好讲。当他讲到彩礼这一段时,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支支吾吾不知所言,急得满脸通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姑娘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大方的笑起来。 子杰心一横,‘死就死吧’,他捂住了胸口直截了当的说: “我说来的路上钱被人偷了,你相信吗?” “我信——” 说完姑娘咯咯笑起来。 “我没开玩笑,这是真的!但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会挣很多——” 姑娘敛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不重要,不过我听别人说你挺花心的?” 这下算是点到了要害,子杰聋拉了脑袋,一脸诚恳地说: “‘——也许以前交过几次朋友,可谁没有过以前呢?’子杰彻底失去了信心,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作最后之言,‘你若是信不过我,也罢了——’” 他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 “你刚才说你真的不在乎彩礼?” 姑娘一听这话大声笑起来,虽然声音很好听,但也笑得子杰毛骨惊悚,六神不安,就像罪犯等待着法官的宣判一样紧张。 “不重要可不等于不要哦——” 子杰一听又发了焉,正当他站起来准备走时,姑娘拉住了他的手: “不论别人怎样误会你,我都不怀疑你的品行、德操,我相信你是经得起考验的人,我跟你走——” 子杰听着这些话觉得既惭愧、又安慰,他对姑娘的诚意感到有些怀疑,但又不敢否定。一时如同坠入了七云五雾之中,自个纳起了闷儿; 正是惶遽不知所以的时候,姑娘扭头大声朝侧屋喊了一声: “姐姐,出来吧——” 子杰随姑娘头势一看,心头猛的一紧,只见车上遇见的那位花色发夹女人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边,正用那幽怨、不满足的眼光斜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