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7-6 22:46 编辑
七月的天，骄阳似火，酷暑难当，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热腾腾的雾气里。马路上的小石子干缩得劈啪裂缝的暗响，可怜的行人睁不开眼，连最阴冷角落里的一丝凉气也被烈日给抽干了。 在一个蓝色铁皮搭建的工棚里，四台边墙式排风机嗡嗡地转个不停，妄图与那室外燥热空气的温度相对持衡些，而效果却明显的不尽如人意。 学明回过头，面对着正在流水作业的妻子，这个做错了事的漂亮女人。 她也战战兢兢不时地瞟学明一眼，每遇到那芒刺般的目光后，就触电似的马上低下头去，前额的刘海便迅速滑落下来遮蔽她的视线。学明久久地盯着她，一声不语，眼里喷着火，脸涨得通红。面对这样一个‘千古罪人’，他正认真考虑着如何裁决她，如何做才能排除心中那不可安抚的愤懑。 那是昨天中午，因为天下大雨，他匆匆赶回家收衣服，不想撞见了老板和他妻子正赤溜溜地卧在床上。 跟所有不幸的人一样，学明气急败坏、心如刀绞，差点冲上去杀了他。但老板并非省油的灯，他临危不乱，硬着头皮跟气冲冲的学明拼起力气来。因为没有老板身块壮大，最后学明反被这位光溜溜的猪虫教训了一顿。 老板制服了学明后，却并不走，他仍然骑在学明身上声色俱厉地对这件事进行理性分析，说什么‘武力解决不了问题’；而女人则在一旁跪地求饶、声泪俱下，痛心疾首的再三保证，最后总算平息了这场没有完美结局的角斗。 今天，妻子又来上班啦。以她那颇有苦日子经验的说法：难得找到这样稳定的工作。 学明性格软弱、口拙舌笨、身材矮小，天生就一副弱者相。但他感情纯良，热血沸腾，既容易慷慨激昂也容易灰心丧气。大凡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都具有这种天生的懦夫心理。 他妻子是个身段巧妙、五官秀美的女人。虽然辛苦的劳作把她催忙得有些瘦弱，但这只能让她更显得玲珑可爱、妩媚动人，一双胆小的眼睛在别人看来总是显得脉脉含情、迷人魂魄。 不久前，这双惹祸的眼睛在车间里无意中和老板对视了一下，使得这位老粗吃了一大惊，随后就动起了歪心思。 老粗巧设陷阱、威逼利诱、极无耻而又不择手段的行动，没多久就得手了。 实际上，对付这种简单的女人，操作起来要比先前想的容易得多，以他的说法：‘女人，不论结不结婚，都是经不起几追的’。 要说，最可怜的要数学明了。 对于昨天那刺眼的一幕，真让他肝肠寸断，裂肺撕心啊，再加上一肚子窝囊气，真是快把他愁坏了。 今天妻子准时上班，他也木偶似的跟了上来，只是不再工作，傻头傻脑地坐在妻子前面干瞪着她。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总之，他觉得要干点什么才像那么回事。车间主任走过来斜着眼说他，他就猛的站起来，把那枯小的拳头捏得紧梆梆的预备拼命。这时的他，好像就等着和谁拼命似的。主任吃了个白脸，悻悻的走了，边走还边咕哝，‘等着瞧吧，一会儿让老板收拾你’。 学明时不时看看厂区大门，他也在等老板的到来，给他一个说法。 …… 半小时以后，一辆黑奔驶入厂区。 与老板一起下车的还有两人，一同朝他的办公室走去。其中一名是镇长，另一名是大学教授，老板今天将他们请来是为商议公司有关迁址事宜的。 虽还不到当午，外面的天却已如炉在烤了。 镇长最怕热，一下车就快步在前钻到办公室，享受起空调来。他身材短肥，一脸横肉，两鬓颊的络腮胡子密匝匝的，将肉突突的下巴也包围个严实，唯有两颗放光的眼睛珠子，从那黑得发红的的脸庞中穿射出来，向人透示着他的精明和强干。 他和这位有产阶级是好朋友，或许更甚——。 这么说吧，他为老板节约了好些大笔的投资成本、一些重要、繁杂的手续也都通过他来完成，省时便力，不可替代；故然，老板对他也是忠骨铮铮、顶礼敬仰；镇长付出的嘴皮劳动同样得到了老板慷慨、丰厚的回报。 他们之间可谓是鱼水情深，肝胆相照啊。 走在镇长后面的，就是那名大学教授了，只见他迈着只有学问家才有的那种不紧不慢的优雅步子，缓缓的前行着。这是个身段修长消瘦的男人，脸上的颧骨凸起老高，不过因为他正好戴了副眼镜，所以一眼看起来还算不错。 他昂首挺胸，半开藐眼，因为骄傲而养成了目空一切的脾气。他神情冷峻而不失高雅，看人看事的不屑眼光中常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嘲弄。另外，他还有颗孤独的心灵，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英雄才会孤独。所以，他始终保持着那令人仰望的深心寂寞的苦楚，他甚至觉得这是种不可多得的满足感。因此，缘于见识的高超和凡人不能体会的寂寞，他的言辞也非常少，力至做到所出之言，字字珠玑，从而达到每句话都与他学问水平相等的境界。 他与老板的相识，是通过镇长引见的。据镇长说，他们是同学、是世交。 刚开始教授对老板的态度显得很客套，近乎冷淡。但老板邀约他吃过几次饭，送过几次‘小礼物’之后，教授就对他很热情了，甚至还设身处地的为这个大老粗名誉着想，主动为他出过谋划过策，屡施妙计。 教授先是说为避免别人说他没文化（要知道，这也是他的最怕），一定要将办公室弄得有涵蕴些。于是购进书柜，添置名书，分类归册，里里外外，全是他一个人忙活。不过，帮助朋友，他非常快乐；当然，这钱全是老板腰包里掏出来的。老板呢，每次一进办公室看到那花花绿绿、崭新而拥挤的书柜时，就表示非常满意，觉得自己也成了拥有学问的人。 后来，教授又说‘有了书柜还不是很完美，得有名’。 于是，他又进行实地考察，最后总算对大老粗的公司实力表示了至诚的赞同和认可，尽管他也承认工人的生产环境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教授当晚回家后，乘灵感还未消失之前连夜写了篇《歌颂社会主义》。虽然文章名起得大，篇幅也长，但文中却指明道姓的反复强调着大老粗的公司是如何的有规模，如何的有展望前景；他用他那华美的词藻，又硬生生的把工人艰苦、单调的机械劳动写成了天堂里的作业。而文中真正提到有关社会主义伟大的句子，却只有结尾寥寥可数的三两行，不过他觉得这要算作是点睛之笔了。 写完之后，他觉得非常满意，还忍不住自叹了一句‘真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文章是我写的’。 关于投稿，他从来不像没衔头的小子们有这样那样的担心，因为教授毕竟是教授，有家熟识的报馆就喜欢发他的文，不论你写得何如，只要署名无异，总会照发不误，甚至文章还未看过，恭维话就漫齐了云天，让人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在这家报馆看来，教授肯在这里发文，也实在是看得起、抬举他们。 第二天，教授将文章递给了这家熟识的小报馆，没出两天就首版发表了。随后他就拿着那份公认的好报纸，‘漫不经心’的指给大老粗看。 不出教授意料，大老粗看得感动不已，爱不释手，只恨报纸太少，不够每个工人一张。最后老板决定粘贴在招聘用的小木板上让大家瞻仰。却没过两天，这份报纸不知道被哪只贱手给撕了，真叫他恨得牙痒痒——。不过，幸好他另买了一份存放在办公室。 此事受到了老板的衷心感谢后，教授又陆陆续续发表了些鞭策人心、壮志绸缪的好文章。这次，主题升华，谈到人性、人生的意义来。它以讲述这个大老粗当初创业是如何的勤奋、如何的超额完成生产任务为例，来说明、鼓励工人走向人生成功的必经之路；文中又明怂暗恿，让这些打工挣奶粉的年青人们不要在乎薪水，说什么只要努力生产，埋头苦干，总会有得到回报的一天，只是他没有具体谈到这回报到底是什么…… 后来，教授又写了几篇关于老板的文章，文章里大赞、褒扬他爱工人如子。说他不仅体恤工人的生活，还陶冶工人的情操……。文章里不时的引经据典，读起来如行云流水、飘然怡人，真可谓是娓娓动听、余音袅袅啊。 老板对教授的感情也日益上升，甚至不亚于与镇长的交情了。 教授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那样的清风傲骨，但他一见这位大老粗，就觉得欢喜，似乎又有什么免费的活动要举行了。 他内心里时常忍不住暗自感叹：‘没想到这位大老粗还让人感觉挺亲切的——’。 由于他们交往甚繁，因此友好的关系进展得非常快、也很稳固。短短两年之间，三人已达成无数的共识，结为了莫逆之交，亲如手足，不分彼此。 此刻，老板反剪着双手，紧随教授身后，短短的几步路就被似火的骄阳烤得他面无生气。 一到办公室，老板就大叉着双腿躺在软椅上，嘴里微微的长吐一口气，就像劳作了一天的工人躺倒在床上一样轻松；而教授则不慌不忙的沏了一杯茶给自己；镇长因为来得稍早，看上去精神多了。因为彼此间非常熟悉，所以都是各管各，从不客套，也绝不为此感到有什么不妥。 过了一会儿，这位大老粗起身走向办公桌，他想取出有关迁徙厂址方面的文件给镇长瞧瞧，看他对此有什么高明的建议，说不定能否跟土管局打个招呼，廉价给他一块宝地，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啊——。 “材料都在这儿呢，您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老板手握着一叠文件，放在镇长面前。 镇长将文件接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就玩物似的卷起来。他蹙紧眉头，沉思着道： “你说的这块地倒好办——。不过，我得到消息，政府最近准备开发城边南区那一块，我想以你办厂子带动小城经济的名义，趁还未开发前将它圈过来。至于以后嘛，土地归你后，是否办厂或者建大楼，都随你的意了，政府拿了钱，也管不了——。” “也就是说南区以后是重点地段咯，那，能行得通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镇长又将眼光投向教授，只见教授也正凝神的听着，‘兄弟，这次你再写几篇文章，做做影响，这样对我们很有利——’” 老板含着微笑将眼光转向教授： “这次——” 忽然，老板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呯’的一声巨响。 三人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门开了，一个看上去无比愤怒的矮个男人拉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女人堵在门口，正准备闯进来。 镇长和教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看清楚是两名无需考察就知道身份卑微、皮囊廉价的穷工人后，不禁怒火中烧，恶言难忍。 镇长气愤难当，感觉脏话就要出口了。但一回头看见老板满脸愕然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发了怔；教授则露出那一贯鄙视的表情，一脸的不屑。 老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的说： “你，你们来做什么？” 学明拽着妻子来到办公室之前，悲愤的情绪已经酝酿得很饱满了，他今天硬闯是要找回失去的某些东西，就像打败战的人恢复了力气又想重来一遍一样。可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劈头盖来的冷气让他降了不少的温，他觉得没那么火热了，就像突然吃了一杯冰镇的冷水。 再往里看，屋内还有两位穿着讲究的人，不用想就知道都是非常有地位的主儿，这可是瞧上一眼也会让人心生敬畏的啊。就这样，学明的满腔怒火被眼前这庞大有力的阵势给吓走了一大半，甚至有些后悔此举过于冲动了。 听到老板可耻的声音，学明降温的怒火重新沸腾起来，他紧咬着嘴唇，拽着发抖的女人，把她朝屋中央使劲一推，女人踉踉跄跄跌前去几步，终于站稳了，却正好立在老板的面前： “瞧，你干的好事！” 学明的声音响亮刺耳，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 女人从披头的散发缝里鼓起勇气看了老板一眼，只见老板也睁大一双不认识的眼瞪着她。一时间，她只觉得惊恐、羞耻、污辱，五味交杂，如排山倒海压顶而来，难以抵挡。随即她就被这种感觉征服了，缓缓的瘫软在地，掩面抽泣起来。然而她表现出来的凄楚并没有引得一个人可怜，都觉得那是女人常有的、无害的反应。 镇长出于江湖兄弟间的道义情感，觉得面对这样一名无理的瘪三，正好是表现感情的机会。他倏地站起来，双手撑在那肥厚的腰上，瞪着眼恶狠狠的吼：‘怎么了？想干什么？’ 学明本来已很有些了怕，但被镇长一吼，‘豁出去’的想法反而又冒出来。他也同样大声的回应着：‘你问问他干了什么？’，说时，用手指了一下还愣若木鸡的老板。 镇长和教授同时朝老板望去，又看了看地上的女人，疑惑的表情渐渐明朗。 镇长向教授使了个快活的眼色，似乎在说‘我当什么事儿呢’。而教授则意味深长的向镇长点了点头，表示领会；他们对于彼此之间每一个暗示的动作，眼神，都已非常熟悉，如同亲为，心照不宣。 虽然三个铁哥们常去娱乐场所，对各种风花雪月的夜也做过不少，但真正被指着鼻子骂，今天还是第一次，老板脸红耳赤，手足无措，感到很没有面子，不停地抓耳挠腮。这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被动的局面。 镇长总算是见过场面、有魄力的人，他照直朝学明走去，肥壮的威势差点把学明逼出了门外。他换上一张笑脸，亲切的拍拍学明肩膀，最后手还搭在了上面，用他那体贴下级的拥抱方式将学明揽住：‘走，进去再说——’。说着他将门关上，热空气一下就被切断在门外。 学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自觉地随镇长的动作所左右。 镇长将学明摁在椅上后，用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朝傻了的老板喊道：快弄杯茶来啊，都快热坏了，你看——。 老板激灵一打，马上沏了杯茶送过来，当他递茶的时候，窥探了学明一眼，他到要看看这个山芋会怎样放肆。 茶递到面前了，学明一动不动，他抬头看了一眼这分外敏感的面孔后，不堪回忆的一幕又在脑海活生生的显现出来。随即，学明的愤恨之心油然而生，他疯了般跳起来朝老板身上扑去，两人第二次撕打起来。女人吓得忘记了哭，尖叫起来。 镇长原先想去帮忙，可一看实力悬殊太大，就将手反背起来，就像乡巴佬看戏一样感到有趣。教授也急得站起来，手足无措，每当看见这种粗暴的斗殴场面时，他就从骨子里感到惶恐、惊怕。 很快，学明又被制服了。 老板的情绪这下彻底放开了，他气呼呼地朝学明吼道： “好哇，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还是镇长擅长顾全大局，他将两人好不容易的拉开，又把学明摁到了软椅上，对他准备进行说服教育，他知道打一巴掌再摸一摸，是最有效的。他想了一下，然后低着嗓音显得无比的诚恳说道： “兄弟，既然事情已经出，你要想开一些。何况，本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相互玩玩吗？值得这样大动肝火？再说，也不全是老板的问题是不是？” 说时镇长朝老板望了一眼，老板点点头，又朝教授看了看。教授踌躇了下，小心的迈着步子走到学明面前。打心眼里说教授是不愿意跟这种粗人讲话的，然而老板示了意，他也就为难这一次。 于是，他摆出一副既庄严而又无法让人看透的复杂表情，介绍了自己和镇长的身份，然后又对这件事发表理性、科学而又公平的看法，他说： “朋友，这件事上。要说，受惠的还是你——” 学明到底还是粗人，他吃了一愣后忍不住骂道： “放你的狗屁——” 教授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又像是替他难过。 “‘你仔细想想吧，老板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是问题，你看，那个土包子’，学明随他手势看到的是自己女人。‘她，我们得承认并不怎么样，对不对？” 学明不知道怎么反驳，教授便继续说道： “这就对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是她勾引老板的。老板对你们薄不薄，你自己知道，如果你女人一定要跟老板，你也没办法是不是？” 顿了顿他又说： “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要算你自己的错，如果你自己有本事，也不用让你老婆出来受苦是不是？依我看，你赶快带着你老婆走吧，这件事，我们不追究你责任。否则，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番话让学明愧疚得无地自容，先前的火气已被这‘根本的原因’抵消了大半，他懊丧的耷拉着脑袋，脑子里一片茫然。他朝地上的女人看了一眼，那只受惊的猫儿浑身在颤抖、啜泣；惹得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恨。 “拉起她赶快走吧，好好干活去，老板不会亏待你们的——” 镇长又拍了两下学明肩膀，不过这次拍得很用力，还带有推的劲头在里面。 “快走，别在这儿捣乱了——” 教授也紧蹙眉头附和着说。 学明夹杂着不安、愧疚、懊恼将女人扶了起来，机械似的又朝老板看了一眼。只见老板不知何时已转过身，留给他们的是一个魁梧、伟岸的背影，就跟大人物忧思国家存亡时一样可敬、可叹的背影。 学明搀着女人，灰头土脸的在镇长、教授的目送中朝那片闷热的天空走去。 门一打开，热风又呼的灌入进来，给人一阵烦冗、厚奈的油腻感；门刚一关上，屋子又冷清清了。 镇长的率先打破了寂静，只见他大笑着对老板说道： “老兄啊，要说，这妞的姿色实在——，你也太——，哈哈——” 教授摇摇头，他却表示不能认同镇长的观点，他说： “其实你没发现，这可是位良家妇女，三围的确也许不够标准，可有一副好脸蛋啊。如果说酒店里的女人是海味，那这要算是山珍了——” “这么说，你有经验咯——” 教授立刻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搪塞着：‘哪里，哪里有’。 老板回过头来，一脸不快： “我们还是谈谈那块地吧。那，那对小贱人，我明天就开除了他们——”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7-6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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